瞳和十二俱是一怔。瞳目睹过无数人痛失亲人或爱侣的场景,而沈夜此时的反应像极了其中的一类。
“阿夜……”瞳艰难地开口,“初七已经……”
“初七已经无事。”沈夜说,“他在卧房休息,你们可以去瞧瞧他。”
瞳和十二对看一眼,谁都不知如何开口。倒是瞳发觉沈夜脸色苍白,他执过友人的手切向手腕,却惊讶失声:“你心脉有损,你……”
十二也难过地说:“尊上,我知道初七之事令人万难接受,但是您定要保重自己……”
“瞳,十二,多谢牵怀。”沈夜笑了起来,“你们以为我是过于悲痛,不能接受初七过世的事实而有所臆想,更对自己做了可怖之举?”
瞳哑口无言,沈夜确实说中了他的猜疑。
“还好你起了,否则我恐怕要被瞳当做神智失常了。”沈夜朝着瞳和十二的背后笑了笑。那两人回过头去,但见他们以为已不在人世的初七,迎着阳光朝他们徐徐走来,笑得温和寻常:“瞳,十二,劳你们挂心了。”
“神血……原来如此……”饭桌上,四人一面用餐,沈夜一面将昨晚之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瞳看看白猫,又看看沈夜,点了点头。
“所以,初七现在算是转世了?”十二仔细地打量着初七。
“据莫怀前日告诉我的禁术记载,初七已算是来生之人,”沈夜颔首,“只是有三皇之力护佑,不入黄泉,不饮忘川,直接再世,故还保有所有记忆。”
“即便不下地界,若转世的话,身体也该是婴孩模样,为何……”瞳帮初七切了脉,若有所思地说,“按照下界之人的体质,初七的体魄现在是二十四岁左右的年纪。”
沈夜与初七相视一笑。初七的目光却又在沈夜胸口的位置流连了片刻,凝重了些许。今早沈夜先行对他说明时他已见过,那里有一道刚刚愈合的短却深的刀伤。沈夜却从桌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是因我之故。”沈夜说,“神农之力以我血为承载,故而除开三皇之力外,我也对初七的转世有所影响。”
“有何影响?”瞳问。
“那道长说,初七借我心头之血转生,此生与我的命数将同辙同轨,我与他的命宫将完全重叠,所以初七此时的年岁,与我完全相当。”沈夜虽是对着瞳在解释,却偏头看向了初七。
瞳惊讶至极。命宫完全重叠,这意味着两人将拥有同样的命途,同样的运势,同样的寿数……真正意义上的,同生、共死。
在瞳看来,人是孑然独立的个体,与他人生死与共这件事,对世间大多数的芸芸众生而言,不过是说来动听的言语,却终究会变成不堪重负的枷锁。
但若是这两人……瞳想了想一百余年的所见所闻,心里摇了摇头,只淡淡夹起十二送到他碗里的兔子肉,咀嚼然后咽下。
沈夜和初七又问了问龙兵屿的现状,瞳一一作答后,四人相约明日于龙兵屿会面。瞳觉得不便久留,便携了十二早早告辞,把小院和独处,都留给渡尽劫波的那两人。
沈夜便搬了小院里的长藤椅,半倚半坐地拥着初七晒着午后的阳光,细碎地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
以为落空的许约,又能憧憬的誓言,说过的、再说一遍,未说的、初次听见。分享着同样的体温、同样的心跳律动,心动时便捉他的手指把玩,情动时便寻他的唇瓣辗转。
他们就这样缱绻了一下午,待夕阳西沉,天色渐暗,沈夜便趁着夜色,吻得更深切几分,抚触得更挑惹几寸。初七难以抗拒地微喘,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沈夜嘴角噙笑,暗暗地将怀中人的衣衫剥得更开,白皙的肩头和胸膛露了出来,光洁无瑕。他将手贴合抚摸上去,一遍一遍。
初七的旧伤痕,都随着已逝的傀儡之身消散。新生的身体温热,又带着一分淡淡的青涩。沈夜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掌一滞,只吻了吻初七的眉间,然后将他的衣衫合拢,坐起身来。
“……阿夜?”初七也随着坐起来,不解沈夜突然为何突然停下。
“……今日到此为止吧。”沈夜的声音里,分明还有未全然消退的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