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羽在长袖下握紧双拳,语气却十分平缓:&ot;我已让秀清配好了药,等我们到了遥西属地,留或不留,你做主。&ot;迦罗炎夜抬头,见楼清羽面色如常,似乎刚才说的话再正常不过。迦罗炎夜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闭上,假寐起来,不再说话。马车进了德州府,对那些官吏视而不见,也不去官方接待的府园,只先遣派了人去包下了城里最大的客栈。马车直接驶进后院,迦罗炎夜和楼清羽先后下了车,进了上房。迦罗炎夜眉色疲惫,在床边坐下,道:&ot;身上乏了,让他们备水,我要沐浴。&ot;楼清羽顿了顿,道:&ot;好,我去安排。&ot;迦罗炎夜外表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春寒露重,身着又厚,看不出什么。可是脱去衣衫,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便一览无遗。楼清羽不由直直望着那里,直到迦罗炎夜抬头看着他。楼清羽的目光与他在空中相碰,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隔在其中。楼清羽避转开了视线。迦罗炎夜目光里的冷锐和漠然,让他觉得,这个孩子好像是他给他的罪。门外都是侍卫,将上房守护的滴水不落。屋里只有清羽和炎夜两个人。自从知道那件事后,迦罗炎夜再不让任何人伺候,一切都由楼清羽来。迦罗炎夜泡进浴桶里,温热的浴水将他包围,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疲惫。水的浮力减轻了身上的沉重,小腹忽然蠕动了一下,猛地胀开,肚皮凸了起来,然后又慢慢收了回去。迦罗炎夜不由将手放进水里,按在腹上。他知道那是孩子在里面动作,似乎微微挪了个身。这种感觉很奇妙。迦罗炎夜有些出神。这个孩子很少动,沈秀清说胎儿在四个月时就会有胎动了,可他当时却完全没有感受到,直到最近才有了些微的动作。而且除了严重的嗜睡、疲惫和微微的恶心之外,他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妊娠症状。迦罗炎夜的心情很矛盾。他从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暗双体质,此事如果让别人知道将会动摇他的根基,何况现在这个时候更是雪上加霜。他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可是皇命在身,他已被逐离京城,必须在一个月内到达自己的封地。孩子已经五个多月,如果强行落胎再加上一路奔波露宿,只怕自己性命堪忧,因此不得已听从了沈秀清的意见,尽快赶回封地,安顿下来后再想办法处置这个孩子。可是那时胎儿更大,只怕更加难以落下了。难道真的要生下来?迦罗炎夜想起刚才楼清羽望着自己小腹时那复杂莫名的神色。他想要这个孩子,他知道。记得新婚不久他们就曾说起过这个话题,当时楼清羽虽然没有表示,可是他知道他是想要属于自己的子嗣的,只是这个权力被他剥夺了。可是此时此刻谁又能想到,为他孕育子嗣的人竟然是自己。迦罗炎夜心中烦乱,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可是由于用力过猛,眼前竟一阵发黑。&ot;小心!&ot;幸亏楼清羽一直在旁留意着他,连忙上前将他扶住。&ot;怎么样?哪里难受?&ot;&ot;我没事。&ot;迦罗炎夜有些粗鲁的推开他。他现在不想看见他,可是偏偏又离不了他。迦罗炎夜抬腿要迈出浴桶,楼清羽扶着他道:&ot;地上水滑,我扶你。&ot;迦罗炎夜闻言联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更是恼怒,莫名火起,甩开他的手道:&ot;走开!我自己能来。&ot;话刚说完,好像要应验他的逞强,迦罗炎夜突然脚下一滑,重重的跌在了地上。&ot;炎夜?!&ot;楼清羽大惊,连忙扑了过去。迦罗炎夜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护着腹部,脸色也是惨白。他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手不像往日那样灵活,自父皇过世后又一直身体欠佳,竟然一时脚下发虚滑倒了。在倒下那一刻,他下意识的捂住腹部,脑子里什么也没想,竟只想着一定要护好它。&ot;炎夜?炎夜你怎么样?&ot;楼清羽见他一直不说话,紧张地追问。迦罗炎夜强自镇定下来,刚才的意外竟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脏怦怦直跳。他镇静了一下,淡道:&ot;我没事。&ot;说着撑着楼清羽的手臂,慢慢站起身来。可是刚刚披上外衣,腹中突然一阵紧烈的收缩,爆起尖锐的痛。&ot;啊──&ot;迦罗炎夜猝不及防,低叫了一声,弯下腰去。然后,他感觉到粘滑的液体伴着淡淡的腥檀味,在他的双腿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