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季没有发现的是,看似平静的背后,是冰面下的暗流涌动,一些片段的回忆刺激着鱼清舟,他现在的情绪处于一种极为不稳定的状态,摇摇欲坠一般,冰面即将碎裂。
“同性恋这种事现在没那么多偏见了,社会公众还是很宽容的……我——”
鱼清舟突然站了起来,语气很重地打断他:“你自己都觉得恶心,说这些有用吗?”
头顶笼罩下来了一片阴影,阮季抬头,只看见鱼清舟高大的身躯逆着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变的有些陌生。
阴影下,那人狭长双眸里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坚冰。
阮季听见霜雪般的嗓音自上而下传来:
“宽容?九年了,他们现在还是不公开的状态。”
那嗓音冰冷寒寂,又隐隐濒临某种边缘,像悬崖边的一道疾风,吹的崖壁上的野草簌簌作响,稀碎石子接连滚下。
第46章
“你要是亲身体会过,你还会觉得社会宽容吗?”
阮季闭了闭眼,唇线拉的平直,额边青筋微微浮现。
他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像是难以忍受什么东西。
“轰”的一声,终于,一根弦崩断。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把一切柔软的情绪炸的灰飞烟灭。
再睁开眼时,阮季眼眶已经红了。
他声音气的微微颤抖,一字一句咬着牙低声道:“我说过,我、和、别、人、不、一、样。”
那嗓音不算大,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在偌大的客厅里飘荡,之前的温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决。。
“鱼清舟,我不知道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谈论到这件事情,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说我不会把郑兆和唐深的事乱说,你不信我。我说我相信社会对同性恋的宽容度,你还是不信我。”
“你说我觉得恶心,我什么时候觉得恶心了?!难道是因为包绍那件事我说我觉得包绍恶心?你现在还记得那件事,是因为要维护你的朋友,而对我当时表达的态度耿耿于怀?!”
阮季脸上怒容满满,藏在身后的紧紧攥住的手却微微颤抖,暴露了他不甘、委屈又疑惑的心情。
“呵……”
阮季忽然轻声笑了,那笑里含着脆弱心碎,又无奈愤懑。
“鱼清舟,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一个以一概全、仅凭一个极端的案例就否定一类群体的人,不仅如此,还是一个忘恩负义、不能保守秘密的人!”
阮季闭了闭眼,心脏像被尖锐尖刀划过,带来一股揪心的疼痛。
再睁开眼,阮季眼里划过一丝决绝,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