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秦王终究还是要经过这么一遭。
只有经过这么一遭,秦王才会知道哪怕是至亲父子也是不可信的。
只有经过这么一遭,秦王才能明白:他若是真想要得到那个皇位,就不能寄望于天子,寄望于不可靠的圣心。他想要的,只能是他自己伸手去拿。
。。。。。。。。
宋晚玉虽不及霍璋想得深远,但她这些日子也一直悄悄琢磨这事,此时闻言果然也明白了一些,眸中神色一顿,咬了咬唇,唇瓣微白:这般一来,秦王与天子的父子关系只怕真就再回不到从前了,若秦王还想再争位置,必是要换一条路。。。。。。。。
霍璋缓缓放下手中已经半湿的棉布巾子,伸手揽住了宋晚玉的肩头,温声道:“时候也不早了,先安置吧?”
顿了顿,他又道:“秦王如今还未回来,也不必太愁了。”
宋晚玉回头看着他,虽心下还有百般愁绪,见着霍璋时却又觉得胸腔里的心还是安定的,那些压在心头的愁心事似乎也不是十分的急切迫人。
她顿了顿,这才拉起锦被,乖乖的躺了下来,道:“睡吧。”
霍璋倒是没有立刻躺下,反到是伸手覆在她凸起的小腹上,像是在感受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忘了问了,孩子这几日有没有闹你?”
宋晚玉回头斜他一眼,鼓起雪腮,反问道:“你说呢?”
霍璋不觉一笑,扬声令人熄灯,自己也跟着躺了下去。
然后,他长臂一伸,将抱着被子的宋晚玉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能够怀抱妻儿,安然而眠,总是一件幸事。
第121章棠棣之华
正如天子所说,庆州之事不过是小事,又有秦王亲自出马,自是很快便被平定。
然而,秦王回来之后,天子却再没有提过改立太子之事,反到是处置了几个东宫以及秦。王府的属官,全当是两边各打两百板——在天子看来,太子确实是糊涂,这才会做出私运盔甲之事;可运送盔甲的东宫侍卫半道回来告状,庆州突如其来的反叛。。。。。这些事情背后未必没有秦王。府的人在推波助澜。
太子这是担心秦王的威胁,而秦王却是觊觎储位。
当然,错肯定都是别人的,自己的儿子便是有错也都是被别人给带坏的。
所以,天子只是让人处置了东宫和秦王。府的几个属官,反到是在回长安的前一晚令人设宴,将太子与秦王都叫了上来,一起吃宴。
按着位次,太子居左下手,秦王则是坐在右下手,都是紧挨着天子。
天子只一抬眼便能看见这两个最为器重的儿子。
太子被关了这些日子,哪怕他心知天子身侧也有齐王与萧清音等人为自己说话,自己想必是无碍的,可终究还是免不了提心吊胆。虽然只是短短些许时日,可太子如今看起来竟是消瘦了许多,便是华服锦饰也难掩憔悴。
比起太子,秦王也好不到哪里——他被天子派去庆州平乱,临去前得了天子的允诺,可谓是踌躇满志,回来的路上却又听说天子又将太子放了出来,所谓的允诺自然是不了了之。。。。。。。虽说庆州之事于他不过小事,可这来去匆匆,他心中又是大起大落,情绪激荡之下,哪怕秦王素来沉稳,面容冷肃,依旧显得脸色微白,竟是难得的有了些微的憔悴之色。
天子来回的看着这两个儿子,见他们脸色都不好,做父亲的心头终究也是难受的:他倒还真想把这些事情查个清楚,可这一查二查,两个儿子都清白不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都这般年纪了,还能如何?倒不如就这么含糊着把事敷衍过去。。。。。。。。。
这般想着,天子倒也勉强挤出笑来,状若寻常的笑着道:“大郎,二郎,还有三郎,你们可记得当初读《诗经》时,你们阿娘教你们的第一首诗是那首?”
比起太子和秦王,齐王倒是轻松许多,这会儿还能与天子玩笑几句:“阿耶这话可问错人了,阿娘素来偏心二兄,这要问二兄还好,问大兄许也是知道的,若是问我——我和阿娘统共也没见过几回呢,阿娘何时教我读过《诗经》?”
若说齐王素来爱说元穆皇后偏心,秦王便是打心里的敬爱元穆皇后这个生母,自是听不得齐王这话的,立时便道:“三郎你这都是什么话?!为人子者,怎可这般非议父母?”
齐王自知失言,只好抬眼去看天子,眼中颇多求恳之色。
天子虽心知元穆皇后看脸的毛病,知道元穆皇后待齐王这个貌丑的小儿子不大好,可也不乐意齐王这般说:“既不知道,便吃你的酒,哪来那么多话?!我瞧你是顺心日子过多了,欠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