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门,外头已是黄昏时分,三位皇子的相处方式与在殿内兄友弟恭的样子完全不同,就如同陌生人一样,不曾将眼神分出半分。
齐桓走的极慢,等到两人都将他甩在了后头,脚一转朝太极宫走去,要想知晓父皇今日为何这样,母后便是唯一能知晓的人。
果然太极宫大殿内侍人都被遣散在了外院,里头就坐着佟毓婉,身边站着高超在一旁候着。
“给母后请安。”齐桓道。
佟毓婉抬眸弯了弯眼角,却有些不走心,“坐吧。”
“想必是来问母后今日陛下种种异常行为的吧。”
“母后英明。”
佟毓婉闭眼揉着太阳穴,声音有些疲惫道,“桓儿,陛下时日不多了。”
开口便是惊人一句,齐桓猛的抬眼看向佟毓婉,“母后孩儿愚钝。”
佟毓婉睁开眼睛,高超有眼力的伸出的手,佟毓婉虚虚的搭在上面起身,走到齐桓身边,“桓儿,母后告诉你的事情,你万万不可泄出一字。”
“儿臣知晓分寸。”齐桓道。
佟毓婉苦涩一笑,俯下身在齐桓耳边低语。
只见齐桓脸色随着话语越发的阴沉,待到佟毓婉直起身子,齐桓站起道,“儿时是母后护着儿臣和妹妹,现在理因由儿臣来承担。”
佟毓婉伸手摸着齐桓轮廓清晰的侧脸,眼泪划过脸旁,有些哑声道,“桓儿长大了,母后欣慰极了。”
齐桓抿着唇,只觉得身处深渊万丈,浑身冰凉。
同一时刻的长青宅,闾阎跪坐在垫子上,拿着一封油漆密封严实的信件交给白澜石。
白澜石看完后讽刺的笑了,“看来有些人等不及了。”
“公子,可要干涉。”闾阎问道。
“不用,只有让敌人觉得无所不能,才可成全大业。”白澜石将信件沉入水中,闭眼道,“可惜了,有些无辜的人终将要成为朝代更替间的牺牲品。”说罢白澜石便猛的咳嗽起来,一只手撑着地面才不至于倒下,闾阎赶忙帮期疏通呼吸,搭着人手腕把脉。
“公子,可又是贪凉。”闾阎探了探白澜石额头温度,“没发热,应该不碍事。”
止住咳嗽的白澜石抽回了手,靠在凭具上尽量平缓的喘息,待到舒服了些才开口,“没事,就是嗓子痒了些。”
“公子,若有什么不适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闾阎将信将疑的道。
白澜石想起了什么,笑说,“你家公子现在可惜命了。”
闾阎笑道,“瑞王殿下在公子面前跟个小孩子似的,撒娇打滚的,今日我在外院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白澜石想到齐桓不顾脸面朝自己撒娇,心又柔软了几分。
闾阎转念问道,“公子,今日陛下召了三位皇子入宫,依我看陛下应当是知晓了什么。”
白澜石理袖子叹气道,“当今陛下从九子中脱颖而出,躲得皇位,在这阴谋诡计的争斗里却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能做到这样的便不是愚钝之人。”架在小炉子上的茶壶被烧的泛红,里头的水咕噜咕噜的冒泡,白澜石放下一小撮茶叶才继续道,“倘若陛下不是痴儿,便已然知晓三位皇子之事,亦或者是比我们知道的很多,只不过人老了,心就软了,舍不得下手了。”
闾阎点头,“想必今日的一番敲打,衡王殿下可以安分几日。”
“且看着吧。”白澜石望着天边日暮,心中却有些空落落的,“一切的爆发只需要一个契机罢了。”
隐藏在暗处点蛇,只等着狮子倒下,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来,想要一口吞下,白澜石要做的便是在狮子残留之际将头蛇引出来。
“继续盯着齐景睿,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我,此人乖戾异常,叫兄弟们警醒着些。”白澜石道。
“是。”闾阎退下后守在门口的荣乐入内问道,“公子可要用膳。”
白澜石摆手道,“不必了,我去睡会。”
身子虽不像从前那般易染风寒,可动几下便觉得疲惫不堪,想来是亏空太多。
待到洗漱完毕上榻,白澜石便听见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心中一惊,将唯一的一盏灯吹灭,慢慢的将手伸向床下的剑匣子,待到院门打开,抽出长剑迎了上去。
齐桓刚开门借着月光察觉寒光凛冽,心中闪过哥哥房间进入了?
虽然对方出剑准,却少了些力道,以至于速度降下了许多,齐桓轻松的侧身躲过,采取了防守策略。
几招下来齐桓基本已经知晓这是谁了,眼角还带上了笑意,默不作声的后退着。
知道听到咣当剑落地的声音,齐桓才回过神来,心不可控的慌张起来,“哥哥。”齐桓赶忙点上蜡烛才看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