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闻冬猛地一惊,疲惫的神经刹那间绷紧到了极致。
温瑾然在家中床上辗转反侧,他喝完了靳闻冬给他热的汤,肚子里暖呼呼的,身边却不暖和,厚重的被子把他压得喘不上气来,被窝里还很冷,打他的膝盖往下都是冰凉冰凉的。
他把腿蜷缩起来,裹紧被子,思考宋雅香的态度,还有靳闻冬临走前与她熟稔的关系。
等靳闻冬走后,宋雅香就一个劲沉默,温瑾然不敢随意和她搭话,头一次在她面前这么忐忑,战战兢兢地回了房间。
他怕宋雅香开口就让他和靳闻冬分开,但她不开口,他心里反倒生出了许多愧疚。
裹了一会儿,被窝里反倒越来越凉了,房间里安静的叫他窒息,每次和靳闻冬分开,对他都是心理加身体的双重折磨。
靳闻冬在的时候他失眠也不怕,因为他醒着的时候靳闻冬永远不会睡,可靳闻冬不在了,他连睡着都怕做噩梦。
他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却还是让冷风灌了进去,他睁大了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鼻子突然有点酸涩。
不用看表也知道时间已经很晚了,靳闻冬说很快就回来,大骗子。
温瑾然委委屈屈地把鼻尖也埋进了被窝里,上了一天课,回来又不停歇的写作业,其实他早就累了,但靳闻冬离去让他惶恐不安,暖气熏得他双颊发热,却暖不热他的脚,脑袋里昏昏沉沉,最后只剩下靳闻冬放大了的俊脸,冲着他温柔的笑容。
他就在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当中过了一夜。
一夜过去,靳闻冬依旧没回来。
第二天温瑾然起床,脚刚暖过来没多长时间,他懒懒地赖了一会儿,直到实在不能再拖了,才穿好衣服刷牙洗脸,镜子里是张浮肿、苍白、憔悴的脸。
他眼睛红得和兔子似的,几乎不能看。
宋雅香还在卧室里,温瑾然没有喊她起来的打算,而是自己收拾好就悄悄出了门,他还期望能在楼道或者落下看见靳闻冬,然而他很快就失望了。
不仅楼道、小区,他去了学校,才发现靳闻冬连学都没去上。
给他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一时间,这个人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老王都对他的逃课视若未睹。
温瑾然失魂落魄,他的右眼皮跳了一整天,周围同学有问他靳闻冬去哪里了,他干脆埋下头,装作睡觉,那同学无措的愣了下,随即不敢再找他说话了。
接连三天,靳闻冬都没有出现。
他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四周大人们三缄其口,极其有默契的装作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他们有各自要忙的事情,就连温瑾然都不得不专心于学业上‐‐虽然他根本学不下去了就是。
宋雅香倒是又天天在家了,除了温瑾然刻意避开她的那天,她还是照旧接送温瑾然上学放学。
只是当母子两人同处一个空间,沉默就会把他们淹没,温瑾然心情不好时拒绝和任何人交流,以前母亲是例外,这次他把母亲也包括了进去,垂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患了失语症。
宋雅香看着心里不好受,但她无话可说,或者说不敢和温瑾然说,她害怕自己给人当情妇的事情让温瑾然知道,这对温瑾然来说该是多么巨大的打击?
她心里隐隐明白靳闻冬应该是出事了,在儿子最低谷的时候,如果她没守住这个秘密……
小区近在眼前,宋雅香把车开进停车库,车刚停下,温瑾然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木然的等着她拉手刹熄火。
她拔下钥匙,还没打开车门,手机蓦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ldo;靳先生&rdo;。
宋雅香心下一慌,状似不经意盖住了备注,抬眼去瞧温瑾然,对方无知无觉,垂眸静立,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她最终接了那个电话,靳博涛沉稳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入她的大脑,她头皮发麻,挂了电话后,对着温瑾然道:&ldo;然然,你能自己先回家吗?&rdo;
温瑾然这次却意料之外的警觉,他猛地盯住宋雅香,以往漂亮雾蒙蒙的眸子带了点不明显的厉色与试探。
宋雅香被温顺的儿子这样看,心里发酸,以为他不会答应了,想起来送他回家。
结果温瑾然后退一步,默不作声的转身走了。
宋雅香松了口气的同时,看着他的背影,苦苦一笑。
靳博涛喊她回家一趟,家是靳家人都不太常住的一栋别墅,被遗忘了很多年,宋雅香被叫过去时,佣人们都在忙碌,门外守了一排保镖。
这个地方是个郊区,人烟稀疏,宋雅香没遭到阻拦,顺利的见到了靳博涛。
他坐在书房的真皮软椅上,没有办公,面前摆着烟灰缸,已经满了,屋里散发着浓重的烟味,不抽烟的进去能把眼泪熏出来。
宋雅香见到他,端庄柔美的模样瞬间变得多了几分妩媚,压低的声音娇俏温柔:&ldo;怎么抽了这么多?&rdo;
靳博涛扶额叹气,她就过去帮他按摩太阳穴,女性柔软的胸部贴在他的胳膊肘上,带了些有意无意的勾引‐‐男人在情欲面前通常都是好说话的,靳博涛自然也不能免俗。
宋雅香明白这个道理,也乐于去利用这个而为自己制造说话的机会。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成功的勾引到靳博涛,因为靳博涛在下一秒就推开了她,抬手又点燃了根烟,不耐烦地深吸一口,横刀直入道:&ldo;我儿子和你儿子的事,你知道多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