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暂时告一段落,舒隐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倏尔亮起,催命似的振动,来电显示是季絮。
&ldo;喂。&rdo;
&ldo;你来一下江边。&rdo;季絮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ldo;我们发现了一具你熟悉的尸体。&rdo;
舒隐内心的不安愈发浓烈,隐约嗅到一丝压抑的气氛。他来不及想太多,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走去,当他发动引擎时,伊诺克淋着雨站在车窗前,柔软的金发被雨打得湿答答地贴在脸上,他定定地望着舒隐,目光清澈不掺杂质,像一直被抛弃的大狗。
舒隐愣了愣,随即恨铁不成钢似的打开车门撑开伞,&ldo;过来。&rdo;
伊诺克听话地躲进伞下,一月份的空气已经很冰冷了,再加上淋了雨,即使伊诺克体温再低也止不住打了个寒颤。舒隐带他重新上楼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雨势并未减小,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水雾模糊,舒隐默不作声地驾车开往江边,只希望他们还在。
熟悉的人是谁?与他交好的能有几人?他死也不愿意去想那个熟悉到快烂掉的人名。
舒隐握着方向盘的手轻微颤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寂。
伊诺克也听到了季絮的话,但他不信卫淇澳会这么轻易死掉,第一印象根深蒂固,他什么都无所畏惧,唯一害怕的就是舒隐离他而去。
伊诺克明白,自己制止希拉说出真相的时候,舒隐就已经心知肚明,他仍然像以前那样对他,但心却远了,以至于出事也不再叫上他。这种熟悉的疏离感让他近乎崩溃,既然这样,就更不能让舒隐还没把他放在心上之前解开起所有记忆。
舒隐到达现场发现只有季絮孤零零一人撑伞站在雨幕中,他跑到季絮面前抓住她的肩,语气中是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焦急,&ldo;尸体呢?&rdo;
季絮往旁边一指,舒隐顺势看去,心里猛地一抽,地上的人脸色青白泛紫,身体被雨水泡得发胀,自脖子到小腹不知被什么东西剖开,胰脏掉落一地,身上到处都是被撕咬的痕迹。
这个人不是卫淇澳,但同样令他浑身血液都凝固。
柳忆南。
一个笑靥如花的女生,昨晚还生龙活虎地看了烟花,今天就成了一具尸体。
&ldo;节哀。&rdo;季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干瘪瘪吐出两个字。
&ldo;这次你让我来的目的是什么?&rdo;舒隐掩去面上的怜惜,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他和柳忆南也认识了三四年,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生倒有几分好感,之前就算想把她当做筹码,也从没想过伤她性命,谁知道一个好端端的人一夕之间就死于非命。
舒隐蹲下身,把伞放在柳忆南身旁,然后庄严地她睁大的眼睛缓缓合上。
&ldo;死亡时间是昨晚凌晨两点,烟火大会结束后一个小时,昨晚你们一起,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吗?&rdo;季絮单手翻着档案本,不经意地问。
舒隐观察着柳忆南身上的伤口,那是被猛兽撕咬出来的痕迹,心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钟子瑜?不,不会是他,那样小心翼翼的喜欢。可是……万一失控兽化呢?
舒隐此时就像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一边冒出念头一边否定。
伊诺克此时虽然没上前,却也是看到了尸体的样貌,单纯就伤口来说,狼人的嫌疑最大,但是也不能排除狡猾的血族伪造证据的可能性,比起头脑简单的狼人,血族更擅长投机取巧。
季絮不认识柳忆南,但她认识卫淇澳,本来她给他们俩同时打电话,舒隐刚来时卫淇澳前脚刚走。
她从未见过那样魂不守舍的卫淇澳。
卫淇澳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跌跌撞撞地进了屋,浑身血液冰冷,他不停地颤抖着,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柳忆南的死状与他母亲的死状大同小异,那个画面如同梦魇一般死死缠着他这么多年,无数次梦中惊醒,恍惚间还能看见母亲的音容笑貌。好不容易被舒隐带出来之后,已经很少被魇住了,今天见到柳忆南的尸体却是把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全数勾起。
卫淇澳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舒隐,那人告诉他,父母是死于吸血鬼之手,如今又有无辜的人死于他们手中,他该怎样假装若无其事再和舒隐交好?
他抹去满脸的汗与泪,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暗不明的光亮,他似乎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心。
第21章第21章
因为这件事交给裁决所处理,完全保密的案件导致没有人知道柳忆南已经死亡的事实,包括钟子瑜。
他打电话给舒隐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ldo;喂学长,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忆南去哪了吗?她这几天都没去上课。&rdo;
舒隐握紧了手机,他从江边回来的时候就想当面找钟子瑜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想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万一真的是他,自己就是自投罗网了。
&ldo;她家里有事休学了。&rdo;
电话那边静默了片刻,然后沉声道:&ldo;学长,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出事了?&rdo;
舒隐一时语塞,他暂时还没想好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对他说柳忆南的死因。
钟子瑜以为舒隐的沉默是怕他暴走故意隐瞒,&ldo;学长放心,我不会失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