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文清想笑,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一直努力忍住的眼泪偷偷滚落,他赶紧去擦。这时他的手机响起,应该是一个简讯,他看完後,脸色有些改变,却装作不以为意,把手机放回原处,努力摆正表情。&ldo;礼扬,你还有什麽想问的?&rdo;从头到尾都在看他礼扬把什麽都看在眼底,却没有去问,若文清需要帮忙的话,他会说的。他在文清问完後,低头想了许久,才迟疑地道:&ldo;文清,你和凯上过床吗?&rdo;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文清不由蹙起眉,顿了下,却仍然回答:&ldo;当然。&rdo;礼扬面容一黯,低下头喃喃:&ldo;哦,那他为什麽对我没反应……&rdo;他格外幽怨的脸让文清怔住,回过神来仔细琢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ldo;怎麽,德凯他连这个都没告诉你?&rdo;&ldo;什麽事?&rdo;对上礼扬一头雾水的表情,文清有些无语,又有些理解雷德凯不说的原因,毕竟这种事情,对哪个男人而言都是件不光彩的不值得说出口的大事。文清凑近礼扬,压低声音告诉他:&ldo;德凯他在三年多前被人抢劫受了重伤,似乎那里也被伤到了,以後一直就不行。我以前让他去看医生,他可能是嫌丢脸,没肯去,就这麽一直拖著。&rdo;文清说完坐回原位,礼扬张开口瞪大眼睛,维持身体前倾的姿势,傻乎乎地看著他,半天没回过神。再悲伤的事情都能成为过去,只要你能熬过去。只要过去了,原以为不能揭开的伤疤,被人不经意提起,疼痛和模糊的记忆一起,都变得朦胧了。仿佛隔著一层看不见的纸,有感觉,却不再那麽剧烈。礼扬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熬过去了,在绝望和屈辱双重折磨下,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成为一个疯子,其实和死没什麽差别了。後来他支离破碎的灵魂,被一个坚毅而温暖的人一点一点修补,坚持不懈地为他拨开沈重的阴霾,紧紧握住他的双手没有迟疑地把他带出死一般沈寂的世界。他算是重生了吧,走出黑暗看到的第一眼,是这个人暖暖的笑容。伤痕累累,以为不再能爱的心,却仍然一点一点沦陷,最後至死不渝。和文清分开後,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打开门,看到他歪在沙发上打盹,一颗心顿时充满酸酸甜甜的感觉。他们向来早睡,这个时间他应该是睡在床上,会在沙发上坐到睡著,那一定是在等他回来。礼扬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到沙发边,拿起摇控器关掉电视,借著台灯昏黄的光芒,坐下来依偎在他的身边,静静凝视他的脸。文清说,他爱了自己十年。伸出手,顺著他削瘦的轮廓隔著一层薄薄的空气抚摸他的脸。这样一张平凡的脸,若走入人群中,肯定就找不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心高气傲,那时的他不会看这样的人多一眼,若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心思,或无视或冷眼旁观或出声冷嘲热讽,看著他们黯然离开而沾沾自喜,当成笑话说给别人听。凯,那时的我,有没有伤害过你?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最後握成拳垂在身侧。良久之後,他探过身子,在熟睡的人的额头上,轻轻地,轻轻地落下一吻,沈重且爱怜,带著赎罪。接下来的几天,匡靖再没有消息,礼扬不由松一口气,觉得他还算是识趣。工作依然持续,两个月後,他们在合同上的期限内送完所有货品,立刻就拿到了余下的货款,这个消息让公司上下为之一振。某天上班後不久,大股东陈启华来到公司,让礼扬转告全体职工这个月底开庆功宴,邀请所有人参加。这明明是打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陈启华却亲自过来,让礼扬不得不怀疑他另有他意。果然,在公司里巡视一番後,陈启华直接走进礼扬的办公室,坐到他的面前。正在忙碌的礼扬抬头看他一眼,按下内线让助手端咖啡进来,陈启华连连挥手说不用。&ldo;礼扬,我想和你商量件事。&rdo;&ldo;陈叔,你有什麽就直说吧。&rdo;礼扬早不把这位长者当外人,自然也没有了表面的客套。&ldo;把公司的钱都还完後,你有什麽打算?&rdo;手一顿,放下手中的笔,礼扬直视坐在对面的陈启华,不解地问道:&ldo;陈叔,你想说什麽?&rdo;陈启华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ldo;我们是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自己开公司,帮我们这几个老头子赚钱花,实在是难为你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