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来,我只是心情不太好,”魏芸鼻音很重地道:“我在医院陪你江叔叔,他前天住院了,不用担心,还是老毛病,在这里吊吊水,他在病房里睡下了,我暂时睡不着,到下面花园走走。”
施如锦心里叹气:“这么晚了,您别老在外面,这段时间就让谯谯住我这儿,我会照顾好他,抽时间我过去看江叔叔,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说。”
说到这里,施如锦又劝了劝魏芸:“您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都知道,您是最辛苦的,无论对江叔叔还是对谯谯和我,您都尽了力。”
电话那边,魏芸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施如锦听到魏芸问:“谯谯他……现在心情怎么样?”
施如锦有些明白了,应该是这对母子之间出了状况,其实施谯谯大半夜地跑到她这儿,施如锦便觉得有点不对了。
“挺好的呀,这小子肥水不落外人田,一过来就在我这儿拉耙耙,弄得浴室里臭哄哄的。”施如锦故意开了句玩笑。
显然施如锦的话,多少安抚到了魏芸的情绪,长叹了一声后,魏芸道:“小锦,刚才是我没控制住情绪,打了谯谯一巴掌,我……从来没有碰过他一个指头,那孩子当时眼泪都出来,说了一句要到你这儿来,转身就跑,我怕他……恨我!”
说到这里,魏芸似乎捂着嘴哭了起来。
施如锦吃了一惊,不由走到卧室门边,伸头往外看了看。
施谯谯跟个小鼹鼠一样,还在沙上抱着饼干啃,施如锦突然想起,这孩子小时候一不高兴,就喜欢找东西吃。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小屁孩居然学会了隐藏情绪,要不是给魏芸打了这个电话,施如锦还真看不出来,施谯谯其实是不开心的。
“为什么呀?”施如锦又回到阳台上,问了一句。
“老江托了朋友,给谯谯找了个民办大学,一个男孩子光有高中毕业证书,以后怎么找工作,”魏芸说到这里,情绪似乎又起波澜:“本来挺听话的孩子,突然犟起来,这几天老在说要去国外留学,你江叔叔苦口婆心地劝他脚踏实地,大概今天在病房,他语气重了点,谯谯不高兴了,让我们别管他的事,刚才我一气之下,才……”
“阿姨,您别着急,我跟他谈一谈,的确是谯谯不懂事,怎么可以顶撞长辈,我会带他过去跟江叔叔道歉,这么晚了,您也别多想,赶紧回去休息!”施如锦劝着魏芸,心里却有些诧异,留学的事,她还没跟施谯谯说,难道这小孩早有这个念头了?
“我哪睡得着,想想这些年生的事,真是悔……不当初!”魏芸叹了一声,道:“当初我要不嫁给老江,就可以全心全意守着你们姐弟俩,说不定你现在已经嫁人,当了妈妈,你弟弟也不至于考不上大学。”
施谯谯的妈,也就是施如锦这位继母魏芸,在丈夫过世后,改嫁给了江启山,刚开始夫妻俩过得挺好,夫妻关系融洽,江启山将施谯谯视如己出,对施如锦也十分关心。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没多久江启山便被查出肾有问题,此后魏芸的大部分精力,用在照顾丈夫身上,难免对儿子施谯谯有不周应的地方,所以魏芸每回跟施如锦诉苦,总要自责,没能当好母亲的角色。
这也是为什么施如锦想替施谯谯再寻一条出路的原因之一,考了两回大学都没过,施谯谯表面看着没事,心里肯定有压力,身为姐姐,施如锦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魏芸老这么自怨自艾,施如锦其实挺不是滋味,于是安慰道:“阿姨,无论我还是谯谯,都没有因为您当初的选择而有过任何埋怨,江叔叔为人厚道,对家庭肯负责任,我们很尊敬他,你没有做错任何选择。”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魏芸似乎缓过来一点:“小锦,劝劝你弟弟,千万不要好高骛远,我也在网上问过人家,听说高中毕业出国留学一点也不容易,要参加什么英语考试,还有学费那么贵……他不该做那种不切实际的梦。”
施如锦抚了抚额头,笑道:“阿姨,谯谯如果真想到国外读书,也不失是一条出路,趁着年轻,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其实挺好的,我知道您舍不得,不过,他到了该学会独立的时候。”
“小锦?”魏芸明显吃了一惊。
“留学的事吧,我已经在联系,谯谯有这个想法,也算是肯上进,至于学费还有生活费,您不必操心,就这一个弟弟,我肯定要管,而且我目前也有这个能力,”施如锦笑了笑,道:“不过,毕竟您是谯谯的监护人,最后还得看您的态度。”
魏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