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王叔,我们年轻,熬一熬也累不着我们。只是一晚上的心血,差点儿给废了。您看,是不是让江爷爷把罐子放下,别累着他老人家。”公输念槐很无语,若像现在这样子,每来一拔人就抱着罐子摇啊摇晃啊晃的,青霉菌就真的晕死了。
“念槐,我怎么听着这话味道不对啊,你江爷爷还能吃了你,说,让你江爷爷怎么做。”
“将主,这罐子不能摇,啊,”张言把食盒放下,小心地提醒道。
江海眼一瞪,“张言,大点声,这罐子怎么不能摇了,你看我摇了吗?”
张言一缩脖子,钻到王坚身后。跟这个资格最老的忠顺军将主真的不好说话。
“念槐说了,这些罐子要静置六天,里面的菌才能长好,神药就是用这些菌来制的。”孟之经看着自己一晚上的成果被人毫不尊重地抱来抱去,有些不悦。
但在江海面前,只能耍小性子,还得看这位元老的觉悟与底线了。
“噢,念槐,是这样子吗?”
公输念槐点点头,“江爷爷,您跟王叔过来坐,有什么问题跟小侄说,小侄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海一听,怀里的罐子就变成了火药罐,不知怎么抱了,“快来,帮我把罐子请下来,爷爷奶奶噢,这是宝贝啊。”
孟之经接过来轻轻放到地上,这才有时间跟公输念槐打了个招呼。张言已经找来几把椅子,让江海与王坚坐下来。屁股有根,两人也能老实一些吧。
“念槐,清远,还有你张言,吃了再说,这点耐性我还是有的。”江海一坐上椅子,就把椅子转了向,把公输念槐三人撩在背后,自己抻着脖子数院子里的瓷罐。
有两个大佬等着你汇报工作,这饭能吃的好吗?漫说细嚼慢咽,就是喝口粥那一声刺溜,也得压着。
“锐之,璞玉因何取消了与念槐的比赛?”数了一会瓷罐的江海,低声问凝神沉思的王坚。
王坚扫了一眼铺满院子的瓷罐,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锐之也搞不明白,也许是因为这些吧。”王坚指了指满院子的瓷罐。
“一个救人一个杀人。但也不尽然,这里边有道道儿。璞玉不是随便改变主意的人,他这样做,必有缘由。说不定与念槐这小子有关。”江海捋着胡须,目光越过瓷罐,盯着对面正房的后墙,若有所思地说道。
王坚默然不语。
“蒙古攻灭夏国后,在京兆府向金国发起进攻,双方互有胜负。锐之,这些蒙古人刚刚屠灭了夏国,他怎么还有能力挑起与金国的战事?师老兵疲,蒙古人不担心被金国一鼓而下,刚打下的夏国,弄不好还会便宜了金人。”江海摇摇头,搞不明白蒙古人为何如此不智。
“蒙古人在攻打夏国时,还能分出一支偏师袭扰四川,四川制司弃置五州,退保三关。五州之中,当时只有阶州被蒙古军攻破,西和州、成州、天水军都在坚守,凤州本未遭敌,成州、天水军弃守,境内惨遭蹂躏,凤州因坚壁清野,遂委焚荡,其祸惨酷。唉!不知是蒙古人战力超强,还是大宋边军已不堪死战。”王坚神色默然。
“郑损已被朝廷撤换,桂如渊桂帅被任命为四川制置使,已经到任了吧。蒙古人若想再扰四川,也要迫使金人不敢出战方可。”
“桂帅,桂帅。”王坚喃喃地连说几个桂帅,“且看着吧。”
“怎么锐之,对桂帅不放心?”
王坚嘿嘿一笑,“锐之哪里敢对桂帅说什么放不放心,这是朝廷的事情,锐之只是妄谈,呵呵。若是崔帅,锐之就不敢说什么了。”
“崔与之崔帅?”江海摇摇头,“崔帅是不可能再镇戍四川了。”
“朝廷对蒙古人的袭扰如何处置,总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吧。”
“呵呵,锐之啊。边衅不可轻启,这一点你不会忘记了吧。还能怎样,蒙古人不是撤了吗,事情就是这样。桂帅去四川是灭火,不是去添柴的。”
王坚双拳纂得紧紧的,爆起的青筋根根虬曲,像一条条粗壮的蚯蚓蜿蜒在手背上。
“锐之,与念槐小子的比赛本来是今天,璞玉若不想比了,通知你我两人即可,为何还要要我两人来此,不会想让我们看看念槐弄出来的这些瓷罐子吧。”
江海瞪着一双狐狸眼,笑呵呵地看着王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