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焕大惊失色,暗道这娇娘应是不但撞坏了眼睛,如今连那脑子也是一并坏了,思量了许久,终是打算先偷偷过去看下再说,这才回了自己屋子,见门开着,便蹑手蹑脚地探了进去。杨焕进去之时,正瞧见那娇娘面向窗子靠在椅上而坐,一只手慢慢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眼睛微微低垂着,神色中有丝迷惘,又透出了几分宁静。杨焕与她成婚三四年,倒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如此神态,一时以为自己瞧花了眼,呆呆立在那里不动。正看着,突听她猛地一声低喝,抬头眼睛扫向了自己这里,打了个激灵,心中暗骂小雀胡说八道。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又见她已是闭上了嘴巴,心中一动,悄悄走到了她跟前,略略弯下了腰,拿手在她眼睛前晃了几下。许适容闻到了此人携带的那股子气息离自己近了些,又感觉到了脸前的一阵空气流动,虽是十分微弱,但她还是觉察到了。她下意识地排拒这个男人,她现在的&ldo;丈夫&rdo;,更厌恶他身上的那种味道。&ldo;把你手拿开。&rdo;她淡淡道。杨焕一怔,缩回了手,吃吃道:&ldo;你……眼睛好了?&rdo;许适容没有理睬。杨焕又仔细盯着她眼睛看了会,见虽仍是黑白分明,只看起来少了丝清亮之感,应仍是看不到的,想她便是发起威来,自己应也无大碍,便几步到了塌前一个屁股坐了下去,四平八叉地躺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道:&ldo;唉……,还是这c黄榻舒服啊,睡了几日的书房,腰酸背痛……&rdo;许适容微微皱起了眉,强忍着将他拎了出去丢掉的冲动,冷冷道:&ldo;你来做什么?&rdo;杨焕靠在香软的被子上,双手叉在脑后,仔细地又盯着她看了会,摇了摇头。突想起自己那爹明日便要回来了,心念一动,一下从塌上坐了起来,又到了许适容面前,凑了过去讨好着道:&ldo;娇娘,那日里的事情,真的是冤枉啊。年后我就一直在太学里用心苦读,只那日碰巧被那些个人死命给拉了过去的,我亦没做什么,不过只喝了几杯酒,就被你碰上了。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家的也学我跳什么马车?似你这般手软脚软的,哪里能站得牢,瞧瞧,出事了不是,还好过些日子便是能好……&rdo;他自顾说着,见她神色有些漠然,犹豫了下,终又笑嘻嘻道:&ldo;娇娘,我爹明日就回家来了,要知道了我这事情,只怕又要恼了。怕他身子经不住气,你看……&rdo;嘴里话说着,那手已是搂上了她腰。许适容感觉到了他摸在自己腰间的手,一下后退了几步,远远地站着了,这才淡淡道:&ldo;你放心,只要你自己不说,你爹是不会知道你出去喝花酒的。&rdo;杨焕大喜。他怕的就是娇娘到他爹面前添油加醋地告状,如今她自己若是不去说,他娘姜氏自是会帮他遮瞒,老夫人那也不难搞定。只是见她应得太过慡快,反倒不像平日的为人了,心中有些不信抬头看着她,又不似要哄骗自己的样子,寻思了半日,这才突然灵光闪现,嘿嘿一笑,又凑了过去牵住她手,笑眯眯道:&ldo;好娇娘,亲娇娘,我就知道你怜惜你家官人。你放心,只要你帮我瞒过这回,日后我都听你的,咱俩在房里,你要我怎样,我便怎样……&rdo;许适容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抽回了自己手,强忍着心头翻涌上的厌恶之意,皱着眉头道:&ldo;我这样子很好。你无需对我如何。你往后自己爱怎样便怎样,我不会管着你的。&rdo;杨焕一怔,站在那里歪着头端详了许适容半日,这才道:&ldo;娇娘,你说的可是当真?&rdo;许适容正色道:&ldo;杨焕,我再说一遍,从今往后,你爱怎样便怎样,我绝不会多说你一句,只一样,往后你不要近我身。你若喜欢睡这c黄榻,便让给你睡,我叫人另收拾个屋子出来。&rdo;杨焕大喜过望,急忙摇手道:&ldo;不必不必,这里自然是留给你睡,我哪里都好。&rdo;又试探着道:&ldo;那……我先去了?&rdo;许适容淡淡嗯了一声,杨焕笑眯眯道:&ldo;那娘子你多休息,我叫小雀几个好生伺候着你,早些把眼睛养好,为夫的这就去了……&rdo;一边说着,一边已是朝外去了,待到了那门边,已是把脚抬到肩膀上跑路了。许适容听着他终是消失的脚步声,自己摸索着又坐回了那软椅,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小雀进来的那脚步声,想是来送晚膳的,便转头笑道:&ldo;天又黑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