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苟延残喘至今,坚强吗?
不,我很清楚。
我很懦弱。
明明反抗的机会多得是。
我其实可以从这栋别馆逃出去。
即便收到了电报,我也可以不回高大寺。
我甚至还可以跟祖母大人抗争,把小栗家家主的宝座抢过来。
托五十铃的福,我曾经获得了勇气,一度说服祖母大人,离开了高大寺。但尽管如此,最终却没能保持住这份勇气。什么都不做是正确的,服从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在自己面前罗列出了一百条理由,于是只好半死不活地衰弱下去。
这绝对称不上坚强。
春天来了。虽然拉门已经打不开了,但黄莺的声音让我知道已经到了春天。
我听到祖母大人的声音从庭院里传了过来,她似乎很开心。
&ldo;小太白,你在哪里?出来喽。&rdo;
&ldo;是不是这里?你躲在这里吗?&rdo;
&ldo;喂,瞧,奶奶找到你啦。竟然躲在这种地方,小太白可真是个坏孩子。&rdo;
我在这里。我没有做任何坏事。
到了梅雨季节,接连不断的雨声就像是要刺穿我那所剩无几的生命一般。
一小瓶盐因为受潮而结块,已经没剩多少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经常卧床不起。头脑中好像笼上了一团烟雾,感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我有时会用嘶哑的声音唱歌。虽然那愉快的旋律在我受伤的心里掀起了痛苦的回响,但我还是唱着。
五十铃用那首旋律唱出了我教给她的话。那首咒语般的歌似乎牵扯着什么,好像只要唱出来,就会回到那如梦一般的日子里。
但是,微弱的歌声却被雨声盖了过去。
然后到了夏天。
在灼热之中,最后的火种渐渐熄灭。我抬不起胳膊,眼皮也很沉重,连脖子都转不动了。
干燥的嘴唇翕动着。
即便到了临死之时,我想叫的名字也只有一个。那是在我的人生之中唯一一个知己的名字一
&ldo;五十铃……&rdo;
嘴唇变得冰凉,水分渗进了我的嘴里。
当我想起&ldo;临终之水&rdo;(注:日本的一种仪式,亲人按照顺序用水蘸湿临死之人的嘴唇,以祈愿这个人复活)这个词时,听到了一个声音。
&ldo;我在这里,纯香小姐。玉野五十铃就在这里。&rdo;
又是幻听。不过,真不错。
我微笑着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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