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我俩来这院子,这屋里就没开过灯,里面儿啥样,我也不知道,进屋之后我摸黑走了几步,没等我喊那老杂毛儿出来理论,就觉得肚子上挨了一脚,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大头朝下的倒摔在了台阶上。
这一脚给我踹的,气儿都上不来了,老梁听到动静立刻爬了起来,问我咋的了?我咳嗽了两声,不等说话,那黄先生铁青着一张脸就从屋里出来了,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将一个盒子砸到了我身上。
说那盒子里是以前印符用的模子,可以镇鬼辟邪,末了就丢下一句&lso;赶紧滚&rso;然后回屋&lso;啪&rso;的一声关上了门。
老梁不知道咋回事,就先把我扶了起来,问我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始终想不明白这老爷子为什么突然就不说理了?真的就只是因为我俩吃了那条狗?
我打开那个小臂长的木盒看了看,里面是个铁片儿,类似于古代衙门里县太爷用的那种刑签,一头大一头小,是不太规则的菱形,黑不溜秋的不知道是不是生锈了。
当时天黑,我也没看清,就听身边儿的老梁突然惊叫了一声,我扭头看他,问他,&ldo;咋了?&rdo;
这孙子指着院子里的坟头儿,结巴的说不出话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禁一愣,问老梁,&ldo;你也能看到?&rdo;
老梁是一阵猛点头,哭丧着个脸问我,&ldo;乐子,那啥啊?黑不溜秋的,咱还是快走吧!这地儿咋看都瘆的慌啊!&rdo;
当时我就想,那就没错了,我和老梁都能看到坟头儿上的黑影,八成就是因为我俩吃了那狗肉的关系,确切的说,主要还是因为那条狗吃过人吧?
之前黄先生那阴森森的话从我脑海里闪过,让我又是一阵恶心,拿到了可以傍身的东西,我也不想在这久留,和老梁动手把那条大狼狗的皮肉埋到了篱笆墙外边儿,我隔着门儿跟黄先生道别过,就和老梁走了。
我俩出村儿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也没再看到什么脏东西,琢磨着大老远回来一趟,不回家看看就对不起车费,我和老梁就往小北沟那边儿去了。
那是我俩长大的村子,距离西沟门儿不远,我那时候其实还是对黄先生给我的东西不放心,琢磨着在家住两天,要是那女鬼真的不来找我了,那说明这东西确实管事儿,到时候我再回乌市也不迟。
老梁是很想回家的,别看这货表面上没心没肺的,骨子里那可比我孝顺多了,进村儿就先去小卖铺买了一堆水果罐头什么的,我没钱,也没那份儿心,就没买。
我俩分道扬镳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不得不说啊,老梁回家那是欢欢喜喜,我回家那就跟上刑场似的。
没错,家里人不待见我,好像从我出生起,就没人待见过,那是爹不亲妈不爱,爷爷奶奶用脚踹啊!
听我这么说,你们是不是觉得,那不能啊,都说隔辈儿疼,就算爹妈严厉了点儿,那爷爷奶奶不至于下狠手吧?
这你们就不懂了,说明白点儿,有一个名牌大学毕业当律师的儿子,谁还会稀罕我这种不务正业混社会的儿子?
什么离家出走,断绝关系,在我上高中那会儿,这些事在我家那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了,每次别人提起我,我爸妈的第一句话也总是&lso;我没这个儿子&rso;,我爷爷奶奶更是很少搭理我,估计是觉得嫌我丢人吧?
所以我辍学之后一直很少回家,每次回家也都是不欢而散,不过,这都我自己作的,也怨不得别人。
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只有我妈自己在家做饭,见我挎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手也裹着绷带进门口,这个当妈的愣是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直接问我,&ldo;你回来干嘛?&rdo;
你说她这话让我咋回答?因为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会生气,所以我索性啥都没说,直接进屋了,我和我哥回来住的房间是西屋隔间的里间儿,常年没有阳光。
所以即使是在白天也有点儿黑,那天我进屋就开了灯,因为我想看看盒子里的东西,可不等我打开那盒子,身边儿突然出现的黑影儿吓了我一哆嗦。
这黑影儿是人的形状,比我矮半头,佝偻着身体,虽然勉强可以分出正反面儿,可也和昨晚我见到的那些黑影一样,就像是一团阴郁的气,这东西没有五官和具体的模样。
大白天的见鬼,我当时就愣住了,因为那个黑影距离我实在是太近了,几乎就是靠在了一起,只是感觉不到任何的触觉。
我站在原地不自然的僵了一下,只能假装没看到,立刻打开盒子,拿出了里面那块印符用的模子,因为黄先生说这块模子可以镇鬼辟邪,那在我的想象中,就应该是我一拿出来,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该消失了啊!
可当时,我拿起那块符印的时候,那个站在我身边的黑影不但没有消失,反而一下子变得真实了,我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身边靠着一个冰凉的东西。
这是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太,身上穿着破旧的棉衣棉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而且就在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她仿佛也知道我能看到一样,也扭头看向了我。
那是一张腐烂的脸,沾满了脏兮兮的泥土,眼眶里的眼珠已经没有了,却还能流出血,她就用那双空洞洞的眼眶看着我,我已经吓傻了,手一抖,那块印符用的模子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