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在鞋面上穿梭的针,一下就穿过她的手指。毫无防备,锥心地疼,是一种从没有过的疼痛。在心头。
她马上蹬踏,急乱中,针只是贯穿得更深切。未了逼不得已,方才往上艰辛地升拔出来,血无端地染红了一片白帆布。
单玉莲的眼眶红了。她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措手不及,她爱上他。
那是怎样发生的呢?
谁说得上来?夙世重逢,是一种难受的感觉。它带来的震荡,竟历久不散。血止住了,心还是跳着。难受。
这个男人没有在意,还独自去帮其他同志,又独自走了。他的表现,不卑不亢、不屈不挠,他是又红又专的劳模。连背影都诱人。
单玉莲盯着他的背影。(幻觉又一闪现‐‐他竟一身黑色农服,缠腰带,穿油靴,手提捎棒。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瞬即失去踪影。)
她目瞪口呆。
他究竟是什么人?
&ot;武龙同志,武龙同志,你要加油呀!&ot;
武龙在场中驰骋着。
他特别的高大,特别的威猛。一件红背心贴在身上,肌肉都破衣而出,身体裸露的部分,闪射出铜的光泽,即使在没有太阳的室内,那光泽还是反映在单玉莲的瞳孔中。
他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有力。篮球仿佛利贴在手上,一路带,一路传,最后还是靠他投中了篮。球飓地直冲下地,又往上一跳,一下两下三下,都弹动在她心上。
笑的时候,他竟有一口大大的白牙。
如同轻装的骑兵,骑着隐形的马,沙场上,一个英雄。
他的红背心,写上&ot;红星&ot;。
她仍然盯着他的背影。粗硬的短发在他脖子上有如黑马的鬃。他的英挺不同凡响。世上除了他,没有人打篮球打得那么好了。
工人文化宫内,正举行的这场篮球比赛,&ot;红星&ot;队对&ot;造反&ot;队。
与会的都是劳动工人。跃进鞋厂的同志们都来了,为&ot;红星&ot;队主将打气。
他们活学活用一切口号,带着笑,在旁当啦啦队:
&ot;红星、红星,掏出干革命的红心!&ot;
一个四十来岁、在鞋值部门做保管员的男子,嘴角叼着香烟屁股,舍不得丢掉。一见敌方入了一球,马上吐一日浓痰,便紧张地喊:
&ot;下定决心,不怕牺牲‐‐&ot;
其他的人都和应:
&ot;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ot;
为此,&ot;红星&ot;队在最后的几个回合,积分超前,胜了&ot;造反&ot;队。
武龙英姿勃发,用&ot;祝君早安&ot;的毛巾擦着脸。车间的几个女工,一个给他水,一个给他一包点心,是一种青绿色的东西。青团,以青菜熬水加糯米粉,团成一巨型丸子。
&ot;什么馅儿?&ot;武龙接过,随便一问。
她赶忙回答:
&ot;猪油芝麻。&ot;
生怕他不吃。直盯着他。武龙拈起油汪汪的一个,两口噬掉之。她方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