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咬的书贩很快醒了过来,獠牙支出,眼珠赤红,哼哧哼哧喘着粗气。鬼的嘴角还挂着血,此时神色有些疯狂,他凑到被转化的书贩旁边,吐出恶鬼般的语句,“你现在应该已经饥渴难耐了吧,那么还在等什么呢?”他的语气甜腻,带着丝□□惑。他抬手指向其余的活人,语气森然——
“快去结束你的痛苦吧。”
恶鬼将他的使者投入人间。
血腥的屠杀开始了。
一开始是一个人,接着传染成两个,再接着是四个、八个……哪怕是金圣烈也想不到吸血鬼转化人类的速度如此迅猛,他趴在屋顶上看着悲惨场景,握紧了拳头竟是不忍再看。但眼睛闭上了,耳朵却还听得见,人们的恐慌、愤怒、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化作一声声惨叫敲击着他的耳膜。他的心里一片苍凉。
灾难的始作俑者坐在台阶上,他的神色隐隐有些癫狂,内心却畅快无比,似乎看着人们痛苦、自相残杀,就能从中得到极大乐趣。他抬手抚过唇瓣,看到暗处的越昭,便唤她过来。
越昭瞥了一眼屋顶,发觉金圣烈已经离开,这才走了出来。她暂时不想让金圣烈知道她的存在,毕竟她可是十年前思童世子提醒他要小心的‘金眼睛’。
她缓缓走到鬼的身边,注视着发生的一切,面色一如往常。
鬼:“感觉如何?”他指着面前的杰作,像一个在讨要大人夸奖的小孩。
越昭不明白他对人类的恶意从何而来,但这并不影响她发表看法,她冷淡答道:“没什么感觉,这是你自己的因果业障,你自己背,与我何干?”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自己种下的因果当然是自己来了结。她不过异界来客,与此间并无任何关联,性子更非热心,来时孑然一身,归去自然也是如此。
鬼低低笑了两声,对她的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她这个人永远冷静、漫不经心且毫不在乎,他做的事情在别人看来难以容忍,却不能撼动她冷淡神色半分。他最爱也最恨她这一点。
越昭对他的态度从来都是一个样子,是他几百年岁月里唯一的不变,她恪守契约待在他身边,看起来是一副好|色样子却从未存有不轨之心。
就像跃动的火光下是一潭死水,不起波澜。
但与她相处的日子无疑是这漫长岁月里最让他怀念的一段,这是两百多年前那个背叛他的女人不曾给予他的感受。
看着那双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透亮的眼睛,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这个人永远不会畏惧他,她的脸上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因为他而露出害怕绝望的表情。
这样就很好了。
越昭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走了一遍艰难曲折的心路历程,但见他眉间郁色已消,便问道:“怎么了,好像突然很高兴?”
鬼捏了捏储备粮的后颈,把人拉过来吸了一口,他的脸压在温热肌肤上,声音有些闷:“没什么。”
他不想说越昭也就不问,她的态度把握得很好,总是挑不出错处。她捋了两把吸血鬼的头发,问他打算将这些人怎么办。后者看了一眼狼藉的现场,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他叫来官兵处理后续,自己则带着储备粮回了地宫。
接下来的几日,因为迟迟搜寻不到□□书生的踪迹,鬼的心情十分烦躁。他心情不佳,连带着越昭都得遭殃——每天上午的华阳阁吃茶活动被迫取消,晚上小美人吃宵夜的时候还咬得用力,好几次看到他阴狠的眼神越昭都以为他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越昭: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似乎也不止她被迁怒,吸血鬼还抽空去了一趟王宫,咬死了一名妃嫔。
这天崔慧玲来地宫禀报上次那些书贩的尸体已经处理干净,并告知鬼都城里出现的许多有关|淫|乱|书生的布告文书已经消失。
越昭与鬼对视一眼,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回收都城内所有布告,这个能耐除却他二人就只有金圣烈。再加上崔慧玲的描述,布告似乎都是白天消失的,这也和金圣烈能在阳光下行走对得上。
吸血鬼肯定,回收布告这件事一定是金圣烈的手笔。想通这个后,他越发认定金圣烈与|淫|乱|书生之间有所关联,于是加大了都城搜捕力度。只是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吸血鬼等得不耐烦,决定自己去找。
越昭惊呆了:没听过幕后老大自己上阵抓人的,你可真行。
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她当即选择和小美人一起去。
鬼拿了一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看着储备粮兴致勃勃要去凑热闹,他沉默一瞬,“你就这样去?”
鬼:大晚上穿白衣服她怕不是想让人一眼找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