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如今对她提出了邀请。分明他的语气是那般温柔小意,安然却只觉得心尖儿都颤抖了起来,值得大梁王朝第一人对她做出种种亲密暧昧举止的,大概只有她那华嫔娘亲发誓要她誓死守住的天大秘密了吧。
安然忍着内心的惶恐不安,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皇甫琛没有挑明这件事,她且就当做全然不知。
她有价值,皇甫琛不管对她存了利用亦或是好奇之心,就不会早早儿结果了她的性命。
有时候,价值就是一种筹码,总比一无是处要好一些,他要观察她也好,磋磨她也好,折磨她也罢,总归小命是保住了的。
这样一想,安然顿时就安心了。她微微抬眼,微红了脸对着他羞涩的笑了笑,才将葱白细嫩的小手轻轻搭在皇甫琛的手心。
他想要演一出深情款款的戏码,她奉陪就是。
管他想要给谁看呢。
……
大梁国比之夏国自然要繁荣热闹的多。虽然其实在夏国,安然能出宫上街的机会也少的可怜,不过到底还是跟着皇后等宫里那一众女眷去皇家寺庙上过香。
皇后出宫,场面那般盛大,为显尊荣以及以防宵小刺客之流,街道上都是清了场的。禁军开道,百姓围观,所见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安然自然也就歇了看风景的心思。
但大梁民风确比闭塞落后的夏国开放多了,安然与皇甫琛乘坐的马车并不是那种寻常四四方方全将人遮挡的密不透风的那种。
华丽的四驾马车犹如后世常见的那种观光马车一般,头顶明黄的华盖绣的却是真真切切的五爪金龙!
安然看的眼眸一缩,身边坐着的这个男人,竟是从不遮掩自己的野心?这般大喇喇出来,岂不更坐实了狼子野心的名头?虽然其实他本就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但好歹也要遮掩遮掩吧,他也不怕被百姓的唾沫淹死?
安然虽一贯沉稳,但见了皇甫琛这辆华丽骚包的马车后,心里忍不住翻起了惊天巨浪,饶是她养气功夫再好,此时看向皇甫琛的眼神也忍不住带出了一些来。
皇甫琛却只作不觉,甚是体贴的指着四处为安然介绍起来,竟当真是带着安然出来闲逛游玩般。
安然一颗心先是忐忑不定,生怕这招摇的妖孽招出什么祸事来,被人唾骂,她肯定也少不了被人喷一身口水。
可她担心的事不但没有发生,民众对于皇甫琛这般万众瞩目的出行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一点儿也不惊讶皇甫琛这摄政王竟敢用帝王才能用的五爪金龙,倒显得安然方才的惊讶大惊小怪一般。
众人见了皇甫琛的车驾,自是纷纷走避,面上多是敬畏之色,安然原本想象的惊恐之色倒是鲜少见到。
这让她忍不住又有些疑惑了,传闻中的摄政王是暴戾残忍的能止小儿夜哭的角色啊,如今摄政王大摇大摆的出来,好歹也该有个四散奔逃来应景才对啊!
安然索性将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抛诸脑后,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是为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便当真认认真真的观起了风景来。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早春生机勃勃的阳光普洒在红砖绿瓦亦或是鲜艳夺目的楼阁飞檐之上,使得这繁盛的上京城处处都散发着盎然春意与生机。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高头大马的嘶鸣,令安然觉得犹如置身于一副国泰民安的丰富画卷之中。
看着身边走过的一张张或沧桑,或稚嫩,或悲伤,或快乐的脸庞,禁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更坚定了要从“牢笼”中逃出来,过自由自在的小日子的决心。
她难得这般自在的看一会风景,自然也尽量忽视身边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只想着出来一次,怎么也要看个够本才是。
“这金满楼是上京最大的卖首饰的地方,公主可要进去瞧瞧?”女人都爱漂亮的金银首饰,想来她也不例外。
皇甫琛的目光落在安然头上。今日安然梳了个倭堕髻,头上不过几点素色珠翠,在发髻上斜斜插了枝嵌珍珠蝴蝶步摇。
这打扮十分素净,堂堂夏国公主,竟比不上他府里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当然皇甫琛也知道,她带来的陪嫁看着多,实则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萧皇后怎么可能费心打点她的嫁妆,不过是表面看着光鲜罢了。
稍微值钱的首饰头面,也叫她拿着打点绿澜了。
连她头上的珍珠蝴蝶步摇,他看着亦是旧年的款式,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
夏国本就是个弹丸之地,人稀地少,靠的不过是出口皮毛与农耕,而夏国一早就依附了梁国,梁国的军队也早就进驻了夏国,表面上是为了保护夏国不受周边国家如燕国云国等侵犯,实则,众人心知肚明。
这进驻的军队绝无可能再退出夏国,一来,既监视敲打着夏国国主,二来,那也是皇甫琛放在夏国看着燕国与云国一举一动的眼睛。夏国实则早已是梁国——或者说皇甫琛的囊中之物了。
安然听得皇甫琛的问话,乖巧的点了点头,既然他要做那冤大头,她也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演出本就是要收演出费的嘛。
因此,安然那头点的很是理所当然。
皇甫琛叫人将马车停在金满楼跟前。
摄政王爷大驾光临,金满楼上下受宠若惊。
那大掌柜简直都快惊的站不住了,一双腿抖得跟打摆子似的,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上来:“不、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小的……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