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一直合着,厚重的酒红色绒布直直地垂落在地,完美地将光线挡住,就算是起了风,也没能力将那层窗帘掀起半寸。
她不知道她在这多久了,一天,三天,亦或更久。
牢内的时空,于她而言几乎是昼夜难分。身上的创口结了痂,干枯的血在她的额前糊了刘海,只是她懒得去将它打理干净。
除去魔力缺失的情况,魔族几乎不需要进食,故此,她也没法从餐饭上作出判断。
说起原因,只能简单概括为他们不像人类,并不存在所谓的消化系统,食物咽下即刻化为本体能量进行魔力上的补充——也就是说,他们的身体里,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新陈代谢。
她依旧蜷在地上,石板上传来的冰凉的触感于她而言早就麻木了去。
期间有魔族来找过她,不过只是为了从她口中问话罢了,自然,她依旧什么都没说,在她自己看来,她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扇木门“吱呀”地开了道缝,随后整扇被人推开,她似乎听到了枯木腐朽的声音。
说是木门,其实不过是个假饰,那木板深处,镶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镜像铁晶体,看似脆弱的防御,实际上坚固到惊人。
说到这镜像铁晶体,它的功效就如这名字,除非拿到开锁的钥匙,否则,无论是自里还是自外,都开它不得。至于为何称之为镜像,就不得不提一提它可怕的一面了。
若是想要强行破开,几乎是不可能的。它就像个无止境的深渊,将破门者的攻击纳入其中,再如镜像反射般地将那攻击毫无保留地还给攻击者,也就是说,下手轻了破不开门,下手重了性命不保。
显然,前任魔王当初将其选作牢狱大门的内芯,实在是再适合不过。
不过这东西的用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由于镜像的缘故,它虽能灭敌,亦可灭己,实在不适合选作为盾牌或是铠甲的原料。
那脚步声一步近过一步,几乎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她依旧合着眼,无动于衷。在这个时候,她的感知能力可比她的眼睛要管用得多。
“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那魔族在她面前站了良久,朝着大门方向比划了下,门口的侍卫心神领会,将大门带上。他垂着眸子看她,烛光将他整个身子摇曳得几乎到了影影绰绰的地步。
“那要看你问什么了。”片刻的寂静之后,她张口回他,声音轻而颤,在内容与感情上却显得极其吝啬,不允许半点恐惧渗入其中。
“七天了。”魔王眯了眯眼睛,“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七天了……”她的话音拖长了尾,显然是有些发愣,只听她停顿了下,却突然笑了一声:“七天了,你还是没本事抓到他。”
“不觉得可笑吗,魔王大人。”她挑衅般地抬起头,慢悠悠地将眼睛张开,眼角甚至还沾着血渍。
“还不是因为你。”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就像他隐在袍下的面色,清冷如月光。
“呵。”她冷笑,双手将身子撑起,靠上了墙壁,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烛光在她眼中发出轻微的跃动。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一个字都不会。”她冷着张脸吐字:“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你别逼我。”他声音微扬,手上却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侍从顿时来了精神,捉起窗帘的一角将它拽开。
月光随窗帘打开的幅度倾泻而入,打上了他的背影,将地砖涂得惨白,偏偏在她与他之间留了片黑暗。
“巨月之夜就在后天了。”他话锋一转,“十三年一次的机会,你就不想好好赏景么?”
“不。”她的身子被他投下的黑影囊括在内,只见她面色不改,却下意识地咬了咬牙。
他看着她,最终叹出口气,也不再和她多说什么,身子一侧,为那光线让了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