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摆手,“燕姑娘仗义执言,揭穿了皇后这等蛇蝎毒妇的真面目,为皇室除去这毒瘤,朕感激燕姑娘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他非常热情的说,“燕姑娘若是还知道什么世人所不知的隐秘,也可以继续说出来,你看看朕身后这些宫妃,可有与皇后一般深藏不露的人?”阿簿抬眸扫了一眼簇拥着慕容惊鸿和楚贵妃的那些嫔妃们。那些嫔妃们顿时背脊发凉,纷纷低着头躲避阿簿的注视,生怕她又来一场个人秀。幸好,阿簿也就是顺着慕容惊鸿的话意思意思的扫一眼大家,并没有将所有人的秘密都揭破的打算。没有得罪过她的,不算太过恶贯满盈的,她没有说破的必要。“回皇上,民女这里没有其余娘娘的秘密。”听到阿簿的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慕容惊鸿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他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慕容元洌扶阿簿这个大功臣回去坐下。阿簿坐下后,抬头看了一眼正站起身往镇国公那边走的慕容惊鸿,笼在袖子里的手指极快的画出一个玄妙的图案。下一刻,她体内生死簿缓缓出现,大殿里安静得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阿簿必须得赶在慕容惊鸿尚未说出今日处死皇后这话之前先将皇后的阳寿取走,否则慕容惊鸿的话一出,皇后未尽的阳寿会顷刻间消散。阿簿在生死簿上划出皇后的生卒年月,看清上面的朱红色字迹,她紧紧皱眉。“怎么只有两年寿命了?”阿簿手指轻划,点开更详细的记载。原来按照命定轨迹,半年后楚贵妃会有身孕,但最终仍旧没有逃脱难产一尸两命的结局。楚贵妃死后皇上大感悲痛,又听闻宫人说皇后在凤藻宫里放肆大笑,一怒之下将皇后送到了皇家寺庙带发修行,为楚贵妃赔罪祈福。皇后每日都要在几个太监宫女的强行押解下,跪在佛前为楚贵妃念诵往生经,半年后,不堪受此羞辱的她悬梁自尽。所以说,皇后确确实实只有两年寿命了。看完生死簿上的记载,阿簿不由抬头看向对面正抱着燕衡的楚贵妃。哪怕时间定格了,楚贵妃眼里对燕衡的喜爱也一样清晰可见。阿簿轻叹,难道楚贵妃注定会难产而死?她前几天已经提醒了楚贵妃,既然慕容元洌没有死,那楚贵妃就没有必要再喝药固执的求子,难道仍旧改变不了楚贵妃的结局?今日必要她性命阿簿又侧眸看了一眼保持着端茶杯姿势一动不动的慕容元洌。本以为皇后还有十几年寿命,取十年给慕容元洌也就够了,谁曾想皇后竟比太后还短命。不过好在皇后罪孽深重,慕容惊鸿今日必定会将她处死,阿簿可以将皇后的两年寿命尽数取走,留下三天给皇后就足够。阿簿取出朱笔,在生死簿上将皇后的寿命更改。收笔那一刻,有两道金色丝线从皇后头顶冒出,阿簿招手遥遥一握就将其攥在手心里。成功取了阳寿,阿簿将朱笔和生死簿收回体内,下一刻,大殿里恢复正常。慕容元洌将端起的茶杯递给阿簿,前面慕容惊鸿继续走向镇国公。“老国公,不论您舍不舍得您这个养了四十多年的养女,朕今日都必要她死。”慕容惊鸿向镇国公拱手,“姜氏满手血腥,朕早就想废掉她,可因为老国公您的缘故,朕才容忍她到现在。如今她既然不是您姜家女,您姜家的免死金牌自然再护不住她的性命,还望老国公莫要因此怨恨上朕才是。”镇国公哭得眼睛通红。他压着心中的痛,跪地磕头,哽咽道,“皇上折煞老臣了。老臣养女无方,让姜雨瑶祸害您的后宫这么多年;老臣有眼无珠,倚老卖老的求着您容忍她活在您眼皮底下碍眼,老臣已是万分对不住皇上,哪里有颜面因您处死她就怨恨您?”他侧眸看着一言不发的皇后,重重磕头恳求慕容惊鸿,“老臣只求皇上,容老臣回府将此事告知夫人,让她能来见这孽女最后一面。”这毕竟是他和老妻亲手抚养大的孩子,哪怕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的感情不会因为血缘的变化而消失,这感情是真实存在的啊!若不是知道这孩子杀了他的亲生骨肉,还冷血的杀了她亲生父母,逼着亲弟弟入宫做太监,他就算知道她不是他的亲骨肉也一样会疼她宠她的,可是如今他做不到了,他无法再毫无芥蒂的接受这样一个满手血腥恶贯满盈的人做女儿。慕容惊鸿连忙搀扶起镇国公,“好,朕答应。”他亲自扶着镇国公走到大殿门口,吩咐两个金龙卫,“去抬一顶轿子来,你们亲自送老国公回府,老国公突闻噩耗痛心疾首,你们千万别叫老国公晕厥在半路。”金龙卫跪下领命,立刻去安排轿子了。镇国公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为自己这些年护着皇后膈应皇上和楚贵妃而感到无颜见皇上。慕容惊鸿一直耐心的安抚着老国公,等金龙卫扶着颤颤巍巍的老人家上了轿子离开,他才转身回到大殿。他也是个父亲,他能理解老国公一腔父爱错付四十年的痛楚,所以他看向皇后时那种憎恶几乎要化为实质。“付长海,叫宫人剥去姜氏身上的皇后朝服,将其押入偏殿关押,等镇国公和国公夫人入宫看过姜氏后,赐一杯鸩酒让姜氏体面的走,全其最后的尊荣。”他又转身看向周童,“周童入宫虽是被皇后胁迫,可这些年为虎作伥手上人命一样不少。将其押入慎刑司,让他招认皇后做过的所有恶事,待其吐出全部秘密,赐鸩酒,送其体面的上路。”付长海躬身,“老奴遵旨。”他挥手示意两个小太监上前来按住皇后,他亲自上手去剥皇后的外裳。你愿意将你的皇位还给他吗?被人按在地上,皇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拼命挣扎着,死死护着自己的华服,大声吼道,“滚开!你们滚开!谁也别想拿走本宫的朝服,你们滚开!”慕容惊鸿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那是一国之母的朝服,你这种蛇蝎毒妇不配穿着它。”皇后被这“蛇蝎毒妇”四个字刺激到了,蓦地抬头望着他。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是蛇蝎毒妇,我不配穿这皇后朝服,那谁配穿它?”她指着楚贵妃,“是她楚婉姝吗?”她摇摇头讥讽又凄凉的笑。“我知道,在皇上眼里永远只有她楚婉姝最纯洁无瑕……可您怎么不想想,她能一直保持纯洁那是因为她有皇上您护着她,而我没有啊!您将所有伤害她的人都挡在身前,她当然能保持她的赤子之心!您将她想要的一切都亲手取了送到她面前,她当然不用自己去抢,去争!我呢?我不去争,我能得到什么?”楚贵妃突然被皇后点名,皱了皱眉。她厌恶的盯着皇后,“是你的,你可以争,可不该你的东西你也不择手段的去抢去夺,那与强盗土匪有什么区别?”皇后侧眸看着楚贵妃,眼神嫉妒又怨恨,“那你觉得什么该是我的,什么不该是我的?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不该是我的?我就该回乡下去做一个村姑?可凭什么啊!我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时我就在镇国公府,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是镇国公夫妇的女儿,我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府小姐,我过了十几年这样的日子,结果有一天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开的一场玩笑,我就是个笑话,我就应该灰溜溜的滚回山旮旯里做一个锄土的村姑,这对我公平吗?”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落,喃喃道,“如果我生来就是一个村姑,我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我也会认命的做一个快乐的村姑,我不会去妄想不属于我的荣华富贵……可我不是……就像是一条在狼群里长大的狼狗,它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狼,你们非要把它关进狗群里,它自然会咬死笼子里所有的狗,挣脱笼子重新回到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