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听他此言,终于张嘴说了第一句话:&ldo;你想见张海客?&rdo;
我正想说别听他瞎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我突然想起以前发现闷油瓶有事瞒着我的时候,我都是很冲动的揪着他的脖领子质问他,但最后总被他四两拨千斤,留下几句不明不白的话就把我堵的死死的,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现如今我也是奔四去的人了,不能再跟以前似的被他牵着鼻子走,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俩之间怎么说也更进一步了,干脆就晾晾他,先解决人民外部矛盾,最后再跟他谈我们的&ldo;私人恩怨&rdo;,保不齐能出奇制胜,也让闷油瓶瞧瞧爷的手段。
先去见张海客也不错,借此机会我正好能看看他们这次来了多少人,大家搭伙过日子这都小半年了,港陆一家亲,来了这么久我总得见见咱们娘家人不是。
张铭自告奋勇要带我去见张海客,我还真信了他,丫居然带我去坐公交车,连打个的都不舍得。面对不要脸的穷光蛋家族,我只好再次自掏腰包,让王盟开着我的车来接,张铭怕我又怕闷油瓶,车刚停稳就窜上了副驾驶,剩我跟闷油瓶排排坐在后座上。
王盟人精一个,一看我脸色不对就知道应该闭嘴,闷不吭声的开车,恨不得把耳朵也闭起来,张铭叽叽喳喳说什么都不搭腔。
我打定主意要晾着闷油瓶,当然不会跟他讲话,就靠在窗户上往前看,从后视镜里看到我额头上肿起的一个大包,才想到见张海客我现在这个造型一下就输了,身边也没带几个能用的伙计,事出突然,只临时抓了个王盟来充数,动起手来谁把谁打成肠粉都不一定,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拉弓没有回头箭,王盟开车速度见涨,根本没给我机会后悔,分分钟就停在一间五星级大酒店门口了,门童点头哈腰的来开门,我下车一看这资本主义腐败的派头,啧了啧:&ldo;张海客就住这?&rdo;
张铭住的可是平房,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自己住酒店吃西餐,让孩子住平房吃盒饭,裤兜里还没给装五十块钱,什么人啊。
张铭丝毫没觉得被不公平对待了,傻呵呵的点头:&ldo;嗯,海客哥跟学辉哥还有诗诗姐住这里,学辉哥和诗诗姐昨天去北京了,后天回来。&rdo;
我一听这话就懂了,这次来的人不多,加上张铭三男一女,听这个名字除了张铭不是张家人,其他的至少也有个辈分,今天来的还挺巧,只有张海客一个人在。
我单枪匹马的杀过来已经很不明智了,当然不可能再让张铭和闷油瓶跟着,不然上去了他们三个对我一个,打麻将都必输无疑,我跟张海客一对一总归还有点胜算,再说闷油瓶在楼底下等着,张海客未必敢跟我动手。
我让王盟看着大小张,不要让他们离开大厅,王盟问我如果他们坚持要上去怎么办,我想了想告诉他可以不择手段,比如跪地求饶满地打滚之类的,其他的自由发挥,总之等我信号。
根据我的设想,应该是我直接杀上去踹开大门让张海客大吃一惊措手不及,却忘了张铭肯定已经通知过张海客,所以现实是我到门口的时候门已经开了,一个男人坐在小圆桌前喝茶,优哉游哉的朝气势汹汹的我挥手:&ldo;呦!&rdo;
看面相这男人大概二十八九,身材瘦瘦弱弱整体没什么精神,右手插在裤兜里看不出长度,张家人一贯年龄成谜,外表不能说明什么,这人看着挺弱,保不齐能跳起来一脚踢飞我的头。
我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这张脸,确定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可见到他的第一眼我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一股迷之仇视涌上心头,控制不住的想冲上去抽他。
我猜他也是张家人,就道:&ldo;张海客呢?&rdo;
男人摸了摸脸,笑了:&ldo;哦,我说呢,忘了我已经把面具拿掉了,怪不得你没认出我来。&rdo;
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除了张海客没人能说出这种腔调,我说我怎么那么想抽他呢,果然他讲的什么为了装我把脸皮fèng在脸上啊,什么装我装了很多年啊全他娘是驴我的!!
张海客跟我扯的鸡巴蛋已经被我证实有一大半是假的,他跟我脸长的不一样倒是唯一的一件好事,我可不想他在香港卖蛋挞还顶着我的脸。
跟张海客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什么招没拆过,要是写成一本书保准能大卖,现如今我可不怵他,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就不打太极了,我冷笑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刀阔马的朝凳子上一坐:&ldo;什么时候来的也不通知我一声,大家这么熟了,荣归故里也不说帮我带点奶粉什么的。&rdo;
张海客耸肩,坐到我的对面:&ldo;通知不通知的你不也自己来了?再者说吴老板混得风生水起,哪用得着我做代购,不知道今天吴老板来找我有何贵干啊?不会是真想找我带奶粉吧?&rdo;
他摘掉人皮面具以后的模样虽说没我帅,也还算顺眼,我总算不用再面对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讲话,时间长了容易精分。
我把从张铭身上摘下来的学生证朝张海客面前一丢,道:&ldo;得了吧,我祖宗八代你都查清楚了,我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张海客你挺会坐收渔翁之利啊,你家族长在路边卖水果的时候不见你,我这边刚找到人你就冒出来了,这效率说你没派人盯着我你自己信不信?讲真的,你对我是多念念不忘啊?&rdo;
张海客立刻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ldo;别,我对你可没任何兴趣,这又不是我自愿的,别说的好像是我缠着你不放一样。&rdo;
我道:&ldo;你不是自愿的是吧?那行,你说是谁指使你来的?讲清楚说明白,不然这事没完!&rdo;
张海客就道这事真不能随便告诉我,我要是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闷油瓶,闷油瓶知道的比他清楚多了,他就是一跑腿小弟,不乐意掺和我们俩之间的事。
一提起这个我就更来气,这不明摆着戳我痛点吗,闷油瓶那嘴跟焊上一样,哦,你们张家有个小秘密,祖上立的规矩,谁都能告诉就是不能告诉姓吴的?
我一拍桌子,差点把桌子上的茶杯震下去,道:&ldo;张海客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们族长那边我自有分寸,要不是有你这个搅屎棍我们好着呢,我就纳了闷了,你们家薅羊毛就逮着一头羊薅是吧?就不能放张起灵一马让他过两天安生日子吗?&rdo;
&ldo;你别乱给我扣帽子,这事纯属私事,硬要说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我和族长都姓张,这个答案你满意不满意?&rdo;张海客敲了敲桌子,脸上写满了无奈。
&ldo;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想象力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丰富,我要是真想把他弄走还轮得到你?我完全可以在你没看到他的时候把他转移。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真正的张家早就不存在了,内家的血脉被冲散很多年了,哪还有什么族里人,我们这些外家挣扎到现在也只是求个平安,我比你还不想掺和这事你信吗?身不由己这话你应该最清楚啊,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谁不想过安生日子。&rdo;
张海客的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我明知道他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还是要继续问下去,在这件事情上我非常被动,必须运用一些套话的小技巧,从张海客的话里抽出看起来比较真的那部分,再结合我掌握的一些事实进行排除,最后过滤出一点点真实可信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