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仅仅是帝国的中枢,林婉月笔走龙蛇,静静地顺着柳炎歌的话记笔记,耳边柳神的声音在嘈杂的雨音中温和又平静,让她感到安宁。
而后身后那扇门被推开。
披着蓑衣佩利刃的高大女人带着水汽走进来,林婉月手已经放到了桌下的机关上,却见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正脸。
恍然是燕绝。
林婉月收回手,不动声色地将桌上散了一片的笔记整理好,顺手放到胸前贴身位置,从桌子前站起来行礼。
燕绝抹了把脸,随意地一挥手说:“我们俩谁跟谁,你就不用这么见外了。”
林婉月无语极了。
算上那次在罗师府上,这才是她们第二次见面。
燕绝长吁短叹地搬了张椅子反坐,将下巴搁在椅背上看她,让林婉月毛骨悚然。
她盯着林婉月看了很久,才开口说:“有一件事,我知道我必须要做,但我其实不想做。”
“但就算我不想做,我也还是要做。”
林婉月心头突地一跳。
“只是我正在去做这件事的路上,路过这里,突然想到似乎也不是非得我亲自去做。”
燕绝弯起嘴角,笑眯眯地说:“你去把我亲爱的弟弟的人头带来给我吧。”
此时窗外恰好划过一道长长的闪电,一片白光之中,燕绝的脸庞看起来颇有几分神性。
林婉月缓缓地开口说:“太子殿下人在府中么?”
燕绝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种天气,他能跑到哪里去?”
“太子府必然要组织反抗,我需要最少三百人的队伍。”
燕绝微笑着说:“门外,一千人队,葛衣军精锐。”
林婉月再不说什么,转身推门就要往外走,还是燕绝叫住了她。
“你这么出去,淋出病来要怎么办?”
燕绝解下身上的蓑衣,披到林婉月身上,双手放在她的肩头,小心地系紧带子,这种君臣相得的景象,未来是定然要记在史书里的,林婉月只好配合她。
在整理衣服的时候,燕绝又交待她一件事。
“太子府上叫做红螺的那个侍女,是我的人,你让她告诉你剩下的几个探子,小心别杀了。”
她语气殷切,就像是一个目送妹妹出远门,小心叮嘱的姐姐。
蓑衣已经披上,斗笠遮住面容。
然后燕绝笑着说:“除此以外,一个不留。”
林婉月点头。
“是。”
此时此刻,皇宫之中,燕云疲惫地仰躺在床上,看着明黄色绣了龙纹的穹顶。
窗外凉风习习,她身上却不断地冒虚汗,黏黏腻腻,实在是不爽快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