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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ldo;十万大洋，展某先领。但不知应到何处？&rdo;

简短的几个字，说得掷地有声，在场的人都从展昭语气中听出占有式的威严。白玉堂盯着展昭黑洞洞的枪口，眸子里漾起如风般的笑意。眼前威风凛凛的展昭，在白玉堂看来却像极了到口的食又被抢走的炸毛猫。

丁兆蕙手心出汗，脸上却还是笑的，朗声说道：&ldo;这位姓展的朋友，你可知要钱也得有命花！&rdo;眼神却向后闪，示意院外还有别人。

展昭轩朗眉宇间掠过微笑，右手仍然用枪逼住白玉堂，左手掏出自己的勃朗宁随意一指，连发两响，客栈前院高杆上一串四个的红灯笼中的第一个和第三个顿时熄灭，其余的两个却仍然在风中轻晃，连震也没震一下！

&ldo;丁当家看，展某可有命花这钱？&rdo;展昭左手收枪，淡淡反问。

突然一队伪军从院门口冲进，列队举枪瞄准展昭。丁兆蕙身边的喽罗见枪口冲向自己这边，二话不说，举枪还瞄，枪栓声响过，院里顿时一片死寂。

&ldo;把枪都给我放下！&rdo;印庆的喝声从外面传来，丁兆蕙看伪军放下枪，抬手示意帮众也把枪放下，印庆已经走进院门。

&ldo;十万大洋是白家大爷悬赏，可要的不是活的！&rdo;印庆站住脚，&ldo;但是皇军要活的！先给皇军送去，等死了再上白家大爷那去领赏！现在谁要打死他，别怪印某不客气！&rdo;

白家大爷悬赏！白玉堂几乎惊跳起来，展昭心头一震，收起佩枪，走上前来向印庆拱手：&ldo;在下姓展，白玉堂是我抓的，要死要活都容易。烦劳借条绳子把人捆上，一切好商量。&rdo;雪亮黑瞳转向白玉堂，不容置疑地看了他一眼。

喽罗过来拿绳子就捆，白玉堂一面甩开来抓他肩头臂膀的手，一面横眼高声怒骂：&ldo;姓展的你个狗吃了良心死钻钱眼的汉奸！你说把白爷送到陷空帮换钱，现在又改成卖给鬼子！有种一枪崩了你白爷爷！白爷丢不起这份人！&rdo;

展昭瞳孔微微收缩，走到破口大骂的白玉堂面前，猛然劈面啪的一掌，白玉堂脸上出现五个青紫指印。白玉堂眼晴通红，甩甩凌乱的黑发，又要跳脚，被展昭膝盖骤顶上腹，单肘在背后夹击，白玉堂顿时没了声音，一口血喷出来，殷红颜色映进视野，展昭深黑的眸子骤然凝止。

耳边传来丁兆蕙的大喝：&ldo;展爷！皇军要的可是活的！&rdo;

展昭背对丁兆蕙和印庆，冷冷说道：&ldo;展某管保交给皇军一个活的就是。&rdo;

白玉堂狠狠瞪着展昭，肩膀一软，人向前倾。展昭伸臂接住。白玉堂剧烈地咳嗽着，整个体重压在他手臂上。展昭随手把他推给丁兆蕙，转脸抱歉地看看印庆，略抱一拳，大步向前厅走去。

印庆呆了呆，大步过来看仰倒在丁兆蕙怀里的白玉堂，见他瘦削脸庞青白如纸，唇边鲜血直流，眼神涣散，沉默了半天也向前厅走去。丁兆蕙只觉白玉堂身体烧得滚烫，不知展昭打的什么主意，只得命人把白玉堂绑了，拿门板抬到前面，耐下心来静观其变。

酒桌上谈事的人成了印庆、丁兆蕙和展昭，然而厅里的气氛已经有了微妙的改变：其他桌上的酒客们还喝得热络，眼里却没了笑容；打水劈柴的伙计也聚拢进来，前前后后地伺候着，但是眼神都时不时地扫向往来招待的老板娘，和酒桌上自顾豪饮的丁兆蕙。

丁兆蕙借酒盖脸，眼中蹿着火苗，心知有了白玉堂，印庆绝不会甘心空手而归。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干脆准备动家伙吧！

展昭看出丁兆蕙心情烦躁，又看到周围的情形，知道他已经动了杀心，手背轻碰他一下，开口向印庆说道：&ldo;不瞒印兄，展某浪迹江湖，混口饭吃不容易。兵荒马乱的年月，谁都得想着怎么活。抓白玉堂是因为看了告示，正犹豫着是送回陷空帮要几个钱，还是送到县城去领官府的赏，既然印兄要，我愿意奉送，只求能在印兄手下混个一官半职。陷空帮的人我也认识几个，要是丁当家没意见，我列个花名册，托丁当家把愿意来投奔印兄的人拉出来，我们这些人，加上丁家庄的人，一起去把陷空帮剿了，到时候印兄你是头功，莫忘我们也就是了。&rdo;

&ldo;话是说得不错，我怎么相信展，呃，展兄你？&rdo;印庆看着展昭，眼中全是疑问。

展昭看看角落里昏迷不醒的白玉堂，举杯敬印庆和丁兆蕙，语气温和，却坚定不移。

&ldo;展某押着白玉堂跟印兄先走，等丁二当家回去和大当家安排好了，再到山下营地见面。&rdo;印庆听了，不禁重又打量展昭一番，稳稳心神笑说：&ldo;展兄真是痛快人！就照展兄的意思办，事成之后，印某保证展兄升官发财！&rdo;

丁兆蕙眼神一斜，端酒仰脖。他正在琢磨打完撤退的办法，展昭甩出这样一句，把他脑子里的计划完全冲乱。展昭已经从容起身，向老板娘笑笑：&ldo;麻烦夏嫂子算账。展某去后面收拾一下，写了名册就动身。&rdo;

印庆阴阴一笑，招手说道：&ldo;来人，去帮展爷收拾东西。&rdo;

两个伪军跟上展昭，老板娘也急忙一路小跑，帮着收拾去了。

不一会，展昭从后面回来到柜上付钱，丁兆蕙掏出几块大洋，过来往柜上当啷一丢，眼睛看着展昭，说道：&ldo;店钱我付了！展兄弟，白玉堂看着是不太好，你可有把握？&rdo;

展昭清湛的眸子漾出笑意，唇角微扬：&ldo;二当家放心，我保证他死不了。就算万一他死了，也能和印兄一起分白家十万买尸钱。展某告辞！&rdo;

竟然就这样跟印庆一行人走了。

老板娘轻拉丁兆蕙，低声说了句话。丁兆蕙眼晴唰地明亮，叫过贴身的喽罗，耳语道：&ldo;跟上。&rdo;

磨花山下伪军的临时驻地里，印庆派人严密看守展昭和白玉堂，回头把客栈里帮展昭收拾东西的两个伪军叫来问，只说展昭写了几个人名，没说什么可疑的话。

印庆放下大半颗心来，命人立刻电告长春军部，不久东条智化竟然亲自回电，命令印庆火速押送白玉堂到长春。

这可让印庆为了大难。关东各股绺子让皇军伤透脑筋，偌大的山野密林，派再多人剿匪都看不出多来，而且随时随地不知道从哪里就打出要人命的冷枪，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连皇军也不敢轻易单独出门。

邀功请赏？先算计保命才是要紧！

印庆发动身边的日本参谋，好说歹说，智化才允许他拖延到明早出发，总算松了口气，来看白玉堂。

帐篷中点着火炉，展昭正在水盆里洗手准备换药。印庆摆手让勤务兵出去，走到行军床边。白玉堂反绑着撂在上面昏睡不醒，脸庞苍白得像冬夜冰湖上反射月光的积雪，看上去令人心生寒意。印庆不由得心中没底，佯作平常地问：&ldo;展兄，传说白玉堂功夫可不一般，这么不禁打？&rdo;

展昭不答，抬眉看他一眼，移过油灯，坐在床边给白玉堂灌下药去，解开绳索，脱掉上衣，蘸水揭下染血的绷带，印庆看着绷带上一片片深红浅红已经觉得打憷，再往白玉堂身上一看，不由惊得脱口而出：&ldo;这人还能活多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