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鼻尖轻触她的额头,&ldo;我可没说要下凡眼见为实,此话,是水神所言。&rdo;
锦觅眉头一皱,摇摇头,似要证明这话并非她所言,那微绾起的发髻因着这一番松了松,一头墨发如缎般垂下,此刻未有珠翠,于氤氲间更有几分妩媚之意,润玉扬起半分笑,打了个旋,锦觅低呼一声,却是被他吻住了脖颈,长发却不知怎得绕在他的唇间,清香沁人心脾,夹杂了他的微弱喘息。
直到最后,锦觅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眉眼噙着笑,撩过她的青丝些许,在她耳边轻言,&ldo;那就不去了,咱们都不去,嗯?&rdo;
他这最后一字,却是要多缠绵有多缠绵。
锦觅猛地一个激灵,睁大了的眼,&ldo;我去,我去。&rdo;她起身很快,不过三下两除二,便已打理好了衣衫坐在镜前,说话间就要让灵犀入内为她琯发。
润玉只坐在榻间,瞧着她如此,神色倒是平静,&ldo;觅儿不是自诩天下地下,无可怕之事,怎么,今日如何会怕了?&rdo;他顿了顿,与言谈间,几分戏谑,&ldo;想是昨夜……&rdo;
&ldo;灵犀。&rdo;她连忙叫了声。
不过半晌,那帘幔打开,刺眼阳光入内,他于后头,负手而立,又一派天家风度,仿佛适才那言语之人并非他一般,他手中执着那书卷图画,又与梳妆的锦觅谈及渭河之事,条理分明,脉络无失。
锦觅晕着脑袋,又听了一番水族中事……
第65章
上古世纪,水神共工就曾在渭河停留过,留下这渭河灵脉,可保渭河水族繁荣昌盛,保此地数百万年风调雨顺,而渭河本就是个钟灵毓秀之地,若不然,当日先水神洛霖也不会选择此地作为道场。
锦觅亦步亦趋的跟在润玉身后,见他一身荼白衣衫,依旧如此卓尔不凡,颀长身影于渭河河畔更添风华,自从天界下礼,她就觉得自己怕是上当了,好好的一个午觉,全被搅了。
&ldo;水神?&rdo;前头那人忽回身,唤了声。
她愣了愣,才发觉,润玉是在叫她,她撩起裙角,气鼓鼓的上前,湖畔水草勾过她的衣角,她蹙着眉头才跟上润玉,&ldo;陛下,有何吩咐?&rdo;
润玉却低头,瞧着她的描着草长莺飞的裙摆,被水草勾出痕来,锦觅顺着他的眼神,再看向润玉那未曾沾染些许泥泞的荼白衣角,&ldo;老天真是不公平,你生来是白龙也就罢了,怎么连衣服,都不忍给你沾些污垢?&rdo;她长叹一声,几欲崩溃。
润玉还未答,且听得那渭河河水之上,传来一曲歌声,&ldo;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rdo;那江中忽然一叶扁舟,伴着小曲悠扬,仿佛自天际而来。
这诗锦觅有些听不懂,抬眼看着润玉,却见润玉似若有所思,竟在这诗词曲目吟唱之事,难得有几分好颜色。
&ldo;这是何意?&rdo;
润玉倒也乐得为她解释,&ldo;这人唱的这一曲,说的松本与草苗,松木虽身居涧底难有雨露,那草苗无能,但出生高贵长于山顶,日日享尽阳光,反倒让那松木被遮挡……&rdo;
锦觅恍然大悟,方只那人唱的便是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那船上之人薄雾围绕,一袭紫棠衣裙长托于地,腰间一条月青色的腰带,略施粉黛,眼横秋水,美眸微扬,遗世而独立,三千墨发绾起,两支通透玉簪插入髻中。却仍有半半青丝披于腰间,似这般绝美女子,在天界也很少得见的。
&ldo;郎君可是要过江吗?&rdo;那女子隔着些许距离,对着润玉问出声来,浅笑之间,两边酒窝突显。
锦觅微一愣,想起凡间中,也该是唤郎君的,但见润玉微撩起衣角,过了那水泽之处,&ldo;是要过江,却不知此次是渭河还是洛水?&rdo;
&ldo;不论渭河洛水,都同出一脉,郎君若是要过江,就快些上来吧。&rdo;她透过润玉,且又看着后头的锦觅,&ldo;你二人是一起的吗?&rdo;
&ldo;不,是三人。&rdo;润玉回身瞧着锦觅,目光落在她腰间佩着的那玉珏之上,&ldo;还不快下来,若是待会儿上了船,你阿娘跌跌撞撞的,你落了水,可没人救你。&rdo;
锦觅正迷茫之时,腰间那玉珏幻化出光晕,于渭河水草之侧,冒出个头来,将尾巴遮掩好,&ldo;阿爹别唬我,落水也没关系,我是鲤鱼呀。&rdo;正是本该在佑圣真君督促下,通读法咒的元君,此时快步跑来,脚步踉跄的似有些不稳当,&ldo;阿娘!&rdo;
锦觅在一刻之间,并非是乍见到元君的喜悦,反倒觉得自己竟连元君变化之术都没有察觉,她走时,分明见到&ldo;元君&rdo;在佑圣真君旁之乎者也,可见那也只是个幻形,竟骗过了她。
但转念想想,就连佑圣真君都没察觉,她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ldo;阿爹早知我偷偷跟了下来,为何不拆穿我。&rdo;元君嘟囔一声,好似很不开心,被润玉察觉他化形而来,有种挫败感。
润玉俯身抱起他,缓步往船上去,&ldo;知你憋了这些时日,已是难得,出来一趟也无妨,反正佑圣真君也不知晓。&rdo;待上船之后,将他小心安置在旁,又回身去牵锦觅上来,锦觅却已是一跃而上,连带着船也摇晃些许。
那撑船女子在旁看着并不言语,只船篙划起涟漪,往那迷雾之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