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九十大寿,因为太后常年居于青山寺内深居简出,这一回宫,所以格外隆重些。晋城各坊华章异彩贺仪隆重,欧阳绎为母后祈福纳寿,特地下旨大赦天下。四海一片升平,普天同庆。
当晚太后赐宴玉溪宫,宫中燃起无数盏琉璃灯,光华炫彩,碧檐金阑和太池中的倒影相互辉映,恍如瑶池琼筵。
雕栏玉刻的石柱旁每隔数步便有侍女手捧云鹤宫灯,整个玉溪宫光如白昼。不时有宫娥鱼贯出入,托玉盘,执金杯,袅娜长裙飘洒而过。脚步轻盈,带着酒香芬芳清冽。
殿前舞伶长袖善舞,婉转多姿,轻扇约飞花,白绫绕梁柱。一曲华美的歌舞毕,百官齐声恭贺太后福寿绵长。
欧阳绎正同身旁的欧阳空说话,忽然听到太后叫道:“空儿。”
“孙儿在。”欧阳空站起身来应道,“皇祖母有何吩咐?”
太后轻轻一笑,双眼有点迷离,“想想,已经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你了,都长这么大了。”
欧阳空幼年在玉溪宫长大,痛太后的感情甚笃。欧阳空跪在太后跟前,“是孙儿不孝,应该多去看望皇祖母的。”
太后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要怪你父皇,总是让你忙于政务,瞧瞧,现在连个枕边人都没有。”
太后随后扭头对欧阳绎说道:“你也是个做父亲的人,家国天下,儿子的事你也要掂量着啊。”
欧阳绎点头,“是儿子疏忽了。”
这是顾清第一次见到太后。她侍立在欧阳绎身边,突然看到罗子明向她递了个眼色。顾清当然知道罗子明的用意,她当下垂眼,假装没有看到。
罗子明气得瞪了她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太后扫视了筵席中的人,凑在皇后耳边轻声说道:“皇后,你可有看中的人?”
一旁的云妃看在眼里,他与罗子明交换了个眼神,当即会意,她俯身在太后之旁,耳语了几句。太后闻言抬起头,看向欧阳绎身侧的顾清,戏谑地说道:“皇后,这近水楼台,太子怎么还没有得到月啊。”
文媛面上闪过为难之色,她看向顾清,只见顾清低着头,她轻拍太后的手背,“母后,这位是罗相千金,我们还是得问问罗相的意思不是。”
听到皇后提到自己,罗子明起身出了宴席,“太后,陛下,小女从小养在山野,不懂礼数,还望太后和陛下不要怪罪。”
欧阳绎颔首,“罗爱卿起来吧,顾清做得很好。”
顾清实在是站不住了,她敛衣俯身,对欧阳绎和太后叩拜行礼,“顾清见过太后,园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走近点,让哀家看看。”太后眯着眼,向顾清招手。
顾清一愣,文媛冲她笑了笑。顾清赶紧起身,来到太后跟前,“好个俊俏的女儿。”太后蔓延赞赏地对罗子明说道,“罗相好福气啊,膝下的儿女个个出落得非凡。”
如果太后不把自己和罗子明连在一起,她会觉得太后真的在称赞自己。
罗子明笑答道:“太后娘娘洪福齐天,臣等不过是得了您的庇佑罢了。”
太后微笑点头,她拉过顾清的手,“清丫头,今日哀家生辰,你可愿意满足哀家一个心愿?”
顾清盈盈拜倒,“太后有什么吩咐。”
太后慈祥地打量她,轻叹道:“陛下,你看顾清这么知书达理,这样的好女子到哪儿找,不如我们与罗家要来做媳妇如何?”
顾清大惊,蓦然间有数道眼神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她手一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欧阳绎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母后所言极是,只是不知道空儿……”
欧阳绎话未说完,欧阳空已跪下打断了欧阳绎的话,“皇祖母,孙儿已有意中人了。”
玉溪宫内突然陷入一种莫名的安静中,没有任何人说话,太后也突然停住没有再继续。短暂的沉默瞬间消失,文媛满是担忧地看了欧阳空一眼,“空儿,怎么没听你向母后提起过?”
欧阳空凝神,看了眼跪在身侧的顾清,“皇祖母,孙儿与顾清只是兄妹之情,何况孙儿心中有他人,对顾清很不公平,还请皇祖母怪罪。”
“也罢,算了。”太后轻叹道。
顾清松了口气。一旁的欧阳景来到太后身侧,抱着她的胳膊道:“皇祖母,罗相这才寻回女儿没多久呢,您如果给嫁了,这叫罗相怎么舍得?”
本来凝滞的气愤随着他风趣温润的声音顿时一松。太后慈祥地看了眼欧阳景,“景儿,你与顾清也相熟?”
顾清的头压得更低了。欧阳景挑眉一笑,“顾清救过孙儿的命呢。”
“哦?”太后看向顾清的眼神中好奇心更重了。云妃依偎在欧阳绎的怀中,浅笑道:“母后若是真喜欢顾清这丫头,不如留她在您身边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