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朱极力稳住心神:&ldo;你们已经有了应对吗?&rdo;
今夜!很快就要到了。
徐致深颔首:&ldo;二师部分兄弟先会赶来应援。只是消息到的有些迟,今晚弟兄们未必能赶得上。不过别怕,已经安排好了应对。&rdo;
&ldo;他们为了方便进城,前些时候,在鸦片馆里买通了民团的一个小队长,约定当夜由他值班,到点打开城门……&rdo;
甄朱灵光一现,仰头看向徐致深,吃惊不已:&ldo;那个人……&rdo;
她迟疑了下,打住,有点不敢相信。
徐致深的眸底掠过一道浓重的阴影,点了点头,语调却依然平静:&ldo;你猜的没错,是老二。他以前赌博抽鸦片,败了不少的钱,手头没现,欠了城西钱庄不少的高利贷,利滚利下来,如今一大笔钱,这回答应干这事,除了针对我,也是让那帮子匪兵去钱庄帮他灭人。&rdo;
甄朱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刚才在祠堂里,徐致深一反常态痛下辣手的一幕,终于彻底明白了。
&ldo;原本打算到晚上再动手抓他的。他对付我也就算了,我懒得和他计较。现在他为了一己私利,和匪兵暗通,要把数万县民置于水火,更何况以前我没回来,对你做出了那样的禽兽之事,毫无悔改,今天两夫妻竟还当众泼你一身污水,撞到了我的手里,只废了他,还给他留了口气,已经算是留情了。晚上那帮子匪兵不来最好,来的话也是无妨。这几天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从邻县也借了些枪和民团人手,天黑关城门后宵禁,以他的名义给那些人传信,把人引到西门外,那里是葫芦口地形,等人都进去,前后夹击,关门打狗,就算赢不了,应该也能支持到弟兄们的到来。&rdo;
他的语气是笃定的。
怪不得他这几天忙忙碌碌,白天不大看得见人。原来是忙着这个。
以他的过往经历,今夜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或许小的不值一提。
但是甄朱依然感到紧张,心情忐忑。
徐致深将甄朱揽进了怀里,轻轻拍她后背,以示安抚。
&ldo;别怕,有我在,那帮子匪兵是不可能打进城的。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今晚你和我娘她们都进地下室,别出来,王副官会带人守住你们。你安心等我回就是了。&rdo;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刚才目光里的戾气已经消散,此刻充满了安抚的柔情。
甄朱和他对望了片刻,点了点头,环抱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前,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轻轻嗯了一声。
……
当天傍晚,普通县民知道一伙土匪今晚要来攻打县城的消息,无不惊慌,哪里还用得着县府强制宵禁,天还没黑,家家户户就关门闭窗,大街小巷,空的只剩下了满地跑的野狗。甄朱和白太太、大爷大奶奶一家子以及家里的一帮子丫头老妈子全进了避难用的地下室,王副官带着家丁守宅。
早上祠堂出了那一出,二奶奶从昏死里苏醒过来后,见男人抬回去,医生走了,虽还有一口气在,人仰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跟死人差不多了,哭哭啼啼,心里实在惧怕徐致深的狠厉,只是就这样认了,又心有不甘,知道族长必定偏袒老三儿,闹了也没用,自己不敢出面,就指使娘家人跑去县长那里要公道。白太太早有防备,亲自追了过去要摆平儿子捅出来的漏子。县长正心思重重,担心着晚上的事儿,哪里有耐心和人扯白,提了句二爷和土匪私通的事。
隔房的竟想害自己生的儿子,这下白太太彻底怒了,回来就打发老妈子去了二房,用自己的口吻,指着招娣鼻子痛骂了一顿,自己又亲自骂了一顿大爷和大奶奶。这会儿全家都下了地下室,招娣红肿着眼,拽着俩哇哇哭的孩子跑了过来,求着也要下去,白太太叫人把俩小孩接进来,呸了她一口唾沫,让她守着男人去,关上了门。
这间地下室,是当初祖宗造房子时为了防备土匪修出来的,因为是临时避难用,地方不大,加上许久没开启,空气也不大好,几十号人塞了进来,白太太一直在那里叨咕,不是骂老二黑心,就是念佛保佑老三,加上小孩子不时哭闹,十分杂扰,直到到了下半夜,丫头老妈子哄着小孩子,一个一个横七竖八在地铺上睡了,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甄朱身上披了条毯子,在铺地上的一个铺盖上,醒着等到了天亮。
七点多的时候,外头传来约好的敲门声,王副官露面了,脸上带着兴奋异常的笑容,高声说道:&ldo;太太!少奶奶!三爷旧部赶到了!那帮子匪兵,全是抱着抢劫的心思来的,昨晚就打不动了,早上一见三爷旧部到了,打都不用打,全都投降了!三爷怕你们担心,先派了人回来传消息,大家伙可以出来了!&rdo;
早上五点多,小孩子就陆续醒来,又开始哭哭啼啼,白太太唉声叹气,大爷大奶奶一声不吭,徐家丫头老妈子们也是噤若寒蝉,气氛十分压抑,突然间听到这样的好消息,顿时欢呼声四起,一个个全都喜笑颜开,丫头老妈子争着朝白太太和甄朱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