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之和亲公主》最快更新[630kan。cc]
我十一岁的时候,是大姐姐李瑶之嫁入清远公府第二个年头,正值深秋,大姐姐给清远公府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嫡长孙,父皇很是欢喜,连带的各宫娘娘公主们都忙着前去清远公府庆贺,我便和母妃也一同出了宫前去看望。
清远公府修的僻远,在大都郡的东北角,坐马车得一整天才能到,中途路过香山寺,母妃便决定在香山寺借住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再去拜贺。
香山寺,顾名思义,是一座建在山上的佛家寺庙,因保留佛家舍利而闻名。
太宗在位的时候,崇尚佛法,离大晋皇宫最近的香山寺便被重视起来,进行了重新翻修。因太宗经常来拜驻,所以寺庙的修缮多了皇家风范,这也为后世前来烧香拜佛的皇家贵眷提供了歇脚的方便。
我和母妃的寝室被提前收拾打扫好,在寺庙旁专供宫眷们休息的宫殿里,两个偏西殿的厢房。这里一切素简,用过斋饭,沐浴焚香后,母妃便随着寺庙的住持前去进香,而我因为年龄尚小,便被早早安排好在寝室里休息。
我甚少出宫,难得出来一次,对什么都很是好奇,出宫前还听五姐姐说香山顶处有一观景台,登上去,可以看见整个大都郡的景观。
所以待母妃离去后,我见天色尚早,便拉着沁雪沁香两姐妹和一个侍卫姜轶去后山上走去。
我们并肩而行,为了爬山方便,都穿了轻便的服装。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秋林,沿着枯草零离的小径,但见四周古木林立,树木的枝叶遮天蔽日,秋风习过,缤纷的秋叶漫漫落下,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
香山并不高,不到两炷香的时间,我们都已经爬到山顶的观景台。
正值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秋意浓浓。红叶霜留,层林尽染,远处的横川山在余阳的照射下,镀上了一层金边,发出柔柔的暖意。整个大都郡初灯未上,笼罩着浓浓的烟火气息。
从山上望下去,远处的人们都看不真切,只能勉强看清近处的如蚂蚁般大小人们。他们三五成群,或出入酒肆食局,或者围作一团看艺人表演,或三三两两嘻嘻哈哈招摇过市的。有高门大户出门马车相送的人家,有带着斗帽盛装出行的女子,也有骑着高头大马摇摆而过的,还有三两小孩结伴街角嬉闹的……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百趣横生。
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一样,伸直了脑袋看,只怕这次错过了,就再难有机会见到。
直看到夕阳彻底下去,大都郡上华灯绽放,车水马龙,万家灯火通明了,我还有些恋恋不舍,不愿离开。
“公主,山上夜间风大,夜路也不好走,咱们出来好一会了,再不回去娴妃娘娘该担心了。”沁雪说着,将随手带着的斗篷给我披上。
我留恋不舍地看着灯火下的大都郡,只好点点头,随着沁香搀着,慢慢下了观景台。
夜色朦胧,不见月光,天幕低垂,像泼洒的墨般,将整个苍穹都染黑了,唯见几缕星辰在期间闪闪。
山林寂静,只能听见脚下的秋叶沙沙作响声和些许虫鸣声,偶尔远处传来几声鸟兽叫声,很是突兀。
夜间的风,愈发地带着阵阵凉意,我们不自觉都加快了脚步。
“公主,香山寺就在前面了,咱们一路赶的急,要不要在这歇一会。”路过一个小亭台,身旁的沁雪轻声问道。
我停下脚步,抬眼看见香山寺森严的明黄屋瓦就在眼前不远处,便点点头。
一旁的沁香将亭台的座椅擦了干净,刚铺上一张素帕,却听身后林子里“咚”的一声,一记极为克制的呼声从响动处重重传来。
沁雪和沁香忙将我护于身后,侍卫姜轶“噌”地一下拔出刀剑,护于我们身前。
然而,那声响动之后,那里却久久再没了动静。
我示意了下姜轶,他猫着脚步,缓缓向声音处谨慎探去,沁雪和沁香护着我的臂膀也紧了紧。没一会,姜轶背刀护后而返,俯身对我道,“回公主,是个陌生男子,身上多处刀伤,伤的也很重,看上去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在姜轶的保护下,我上前几步,轻轻看去。
那是个黑布蒙着下半面容的男子,黑布露出的地方,脸色苍白如纸,沾满腥红血迹。许是习武之人,看得出他身材很是修长健壮,可此刻,他一手握剑,一手捂着腹部,猩红的血液顺着他那双捂着腹部的手指骨节涓涓溢出,一下下滴落在地上。
我心里一惊,这血照这样的流法,别说一晚了,就是再耽误一会儿,也得凉凉了吧。
“快,快止血救人呀。”我心下一定,吩咐身旁的姜轶。
“可是公主……”姜轶恐是担心此人来路不明,我一个出了宫的公主,救了他不知是福是祸,一时踟蹰不前。
“没那么多可是。”我一把解下身后的斗篷,试图用牙撕下斗篷上的两缕绑带。
“公主让我来吧。”一旁的沁雪伸手过来,接过我的斗篷,只见她一用巧劲,“嘶”地一下,便将那两绑带扯了下来,顺带也将自己身上的帕子拿了出来。
姜轶用剑一轻佻,把男子手里的剑挑了开去,顺脚一踢,将那兵器踢到远处,伸手用剑柄一指,把对方的穴给定住了,以防对方出手,然后细细将男子身上检查了一遍,以防有其他兵器藏身。
做完这一切后,姜轶回身将男子上身轻轻抱起,对着沁雪道,“姑娘,我将他支起,劳请姑娘帮他将腹部的伤口绑住。”
许是身体的动静带动伤口的裂开,只见一缕鲜血重重流落。沁雪见罢,忙上前熟稔地将绑带绑住,我看一个帕子根本止不住这么多血,将自己的帕子和沁香的帕子也一同递了过去。
鲜血虽然没有刚才那么多了,但是明显没有止住,很快又渗了出来。
“这样怕还是不行吧?”我不禁自语道,身旁的姜轶探身上前轻触对方脖颈上的动脉,好一会,随即摇摇头,“伤的太重,除了刀伤,经脉伴有痉挛,似乎中毒也不轻。”
无论如何,得先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