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接过信的临渊敛眉,在心中思虑许久,虽然他知道插手师父同南前辈的事情不对,但有些话当说还是要说的,他以为,这封信曲千靥亲自去交比较好,“师父何不亲自交给南前辈?”
话音未落,曲千靥手中的信早已漂浮在一团紫光之中,瞬间化作灰烬。
“师父!”临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再去补救已然来不及。
“那便罢了,反正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曲千靥勉强扯了扯嘴角,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过几百步的路程,她却好像是走过了自己的一生。
每一个脚印都迈得沉重,从她年少无知,被山贼逼得走投无路时带着同胞妹妹去织天阁拜师到施救樵夫却被清平门弟子误认为在害人;从她同南无涯相识到最终与他分道扬镳;从她知道南无涯还有个师弟名千卿,却一直都未曾注意到南无涯要成婚之时,千卿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是了,她才想起,千卿蛊原本是唤作千卿的,总是跟在南无涯身后温和的笑,从未发过一次脾气,纵使有人同他动手,他都要作揖回答:“君子动口不动手。”
侠义没有几分,书生的酸气到学的像模像样。
每一个人的人生终究都会有画上句号的那一日,只是有的人繁华热闹了一生,有的人繁华热闹了一生之后,剩下的还是自己一人。
当舆论与妄言如冷箭般包围自己,唯有千卿肯站在自己这一边,他说:“可笑的是一群人面上冠冕堂皇地说着正邪,背地里却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做出强抢民女、欺负弱小等事来,何当一个‘侠’字?”
“我整日同蛇蝎为伍,你不怕我?”她故意摇晃着琉璃瓶中封存着的毒蛇,那家伙被她吓得跌坐在蒲团之上,却仍旧大着胆子回答:“不怕!就算你有一日当真同他们说的那样成了怪物,那我就变得和你一样,嘿嘿。”
大略那个黑暗的时候,他是自己唯一的光。可连曲千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亲手将他推上一条无比黑暗的道路。
一语成谶,他当真变得和自己一样了。
“唉。”微风拂动着紫竹叶,走在鸢尾丛中的曲千靥叹了口气,紧了紧肩上的行李,再抬头看那片蔚蓝色的天,大鹰在天空之中盘旋,早已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园。
一百多年了,该放下的也早应当放下了。
曲千靥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毒姐姐!毒姐姐——”身后云瓷宁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夹杂着几声凤珏的提醒:“小白瓷,你慢一点!”
曲千靥回头时见着的便是这番景象,云瓷宁在前头提着裙裳拼命跑,后头的凤珏生怕她摔了,两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原本还预备迈出的步子,在空中听了半晌,终究还是落回了原地。
总算是追上曲千靥的云瓷宁喘了几口气,指了指她肩膀上背着的行李还有后背上的古琴,问道:“毒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本尊年轻之时最爱这大好河山,只恨当初一直在钻研师祖留下的《毒典》,如今总算是有时间四处走走看看,走累了,便停下来歇歇,就当是四处云游吧。”曲千靥微微勾唇,看了两人一眼。
同他们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凤珏如何对待云瓷宁她看的清楚。怕只怕,一个是皇室中养尊处优的皇子,一个是江湖上纵横无尽的侠女,将来步了她的后尘。
想到此处,便禁不住凝眉,可缘分强求不得,她作为一个外人不会问太多,也不能插手别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