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看在眼里,都心情复杂。江余突然晕倒的次数多了,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慢,张释把公司的事全部交给手下人,每天在家守着江余。在江余病倒的半年后,张释已经瘦的不像人了,眼睛里笼罩着骇色,只要谁不小心提出死字,他就发疯的砸东西。有次江余开玩笑说,&ldo;我还没死。&rdo;张释盯着江余,呼吸一声比一声粗重,扭曲的暴怒让他失手打了江余一巴掌。打完以后,他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下,把头大力往墙上磕。看到墙上的那些血,江余心惊肉跳,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玩笑,他知道那个男人已经受不了任何刺激。但是老天偏不让你如愿。尽管张释花费大量财力人力给江余最好的治疗,效果却很不理想。比起绝情,谁也比不过命运。张释开始变的神经质,经常去摸江余的胳膊腿,似乎是在确定什么。他有时候会在半夜突然惊醒,把江余抱在怀里,数着他背部越发突出的脊骨发呆。江余昏睡的迹象多了,张释就整夜看着他到天亮。长期的紧张和恐慌导致张释的脾气越来越恶劣,眼睛瞪过去的时候能把人吓出冷汗,只有在江余面前的时候还勉强像个人。墙上的日历翻了一页又一页,仲伯他们叹气的声音更多了,家里的气氛沉甸甸的压在大家心口。有些事该来的还是来了。雨后的天气少了几分燥热,微风吹着,有些许清爽。张释抱着江余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搂着他看天空的云。&ldo;公司倒闭了?&rdo;江余懒洋洋的缩着脖子呼吸,以前这人还去书房,现在什么都不过问了。张释没说话,手指缓缓梳理着江余颈后的发尾。&ldo;我以前种过一片玫瑰园。&rdo;江余望着不远处的那些盛开的木槿花,自言自语,&ldo;送给一个人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园子打理好。&rdo;张释没听清江余说什么,他低下头看进那双不再明亮灼人的眼睛,&ldo;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rdo;&ldo;如果没有,我早就把那戒指扔了。&rdo;江余挑起唇角,露出清晰的笑容,带着独有的味道,&ldo;你是我这一世的……&rdo;等了几秒没有等到想要的,张释按耐不住的去问江余,&ldo;什么?&rdo;江余在张释期待的目光中慢慢说出一个陌生的词,&ldo;爱人。&rdo;说完以后他自己咀嚼了几遍,觉得没有别的词比这个更合适了。这一世他的生活里全是这个男人的喜怒哀乐,而下一世的承诺连他自己都给不起。答案没有让他失望,张释抿着的唇微弯,抱着江余的手更紧。听到脑中清脆的声音,提醒他该走了,江余垂下眼帘,涌出来的东西太多了。&ldo;等我死了,你要按时吃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的病情。&rdo;&ldo;仲伯他们都老了,别把怒火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rdo;&ldo;抽屉第二层的东西你想要留着就留着,不想再看到就烧了吧。&rdo;&ldo;不要把那个戒指跟我一起埋进土里。&rdo;&ldo;以后忘了我吧。&rdo;江余还想再说点,嘴。唇已经被堵住,他眯起眼睛打量跟他走过最长岁月的男人,紧紧相依的唇齿间隐隐有一声叹息。阳光正好,江余的瞳孔出现涣散,他把头靠在张释腿上,疲倦的声音很轻,&ldo;我有点累了……&rdo;&ldo;那就睡吧。&rdo;张释俯下。身亲亲他凹陷的脸颊,&ldo;我陪着你。&rdo;那天下午,江余走了。张释面色平静的抱起江余上楼,还不忘吩咐仲伯送江余爱喝的红茶上来。三少爷疯了。所有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害怕接下来的暴风雨。江余死后的第一天,张释去了趟公司,看起来跟平时一样,除了因为睡眠不好有些憔悴,并没有其他变化。江余死后的第二天,张释泡了壶茶坐在江余经常坐的沙发上,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江余死后第三天,张释已经到了极限,他崩溃的嘶喊声让听见的人都惶恐不安。无论获得过多大的成功,在面对死别时,依然只能去接受,别无选择。张释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没有人知道他和一个尸体待在一起到底想干什么。眼看又过去了一天,下人们路过楼梯口的时候都会加快脚步离开,家里放着一个死人,还有个比死人还恐怖百倍的疯子,换成谁都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