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堤海吓得不行,腾腾腾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惊恐。
苏哲倒是开心了,想要说话又咽了回去,这时候不是他的主场。
黑雾里传来了女人的啜泣声,又带着连绵不绝的叹息,片刻后,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至少你还活着。”
林堤海迟疑了下,震惊地道:“王玉拾?”
“是我……是我啊。”黑雾幽怨地道,“你怎么没好好学习,好好长大呢?”
林堤海皱起眉头、抿着嘴唇,过了许久终于红了眼圈,抹着眼睛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家不是有个男人就行的。”黑雾缓慢地占据了天花板,遮蔽住灯光,整个房间处于一种忽明忽暗的气氛中,“就算有钱也未必有爱。”
“我太累了,每天上班都太累了,我连对儿子说一句妈妈爱你的精力都没有。”林堤海悲伤地说,“每一天活着都好苦啊。”
“是吗?”黑雾蠕动着探出头来,像一滴水般垂到空中,接近林堤海轻声道,“既然如此,你……啊!”
台灯穿过了黑雾的“身躯”砸在墙上,卧室床上的被单不知何时被苏哲拿了出来,用一只手甩得如同螺旋浆般驱散着满屋的黑雾。王玉拾尖叫一声,迅速收缩躯体窜到天花板,如同波浪般在天花板上游动嘶吼:“少管闲事!”
一直默默旁观的向北惊奇地看着苏哲,问:“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苏哲心虚地看向天花板,假装没听见,总不能说他看见旁白框,发现王玉拾居然想要占据林堤海的身体吧?仔细一想,这团黑雾其实根本就不是王玉拾啊,真正的王玉拾早就没了,眼前这个不过是怨念而已。
黑雾恼怒地嘶吼了几声,重新向林堤海冲了过去,不知是现实削弱了它的力量还是天生如此,它的动作并不快,足够林堤海冲向门口,没想到根本没锁的门居然拉不开,任凭她如何拼命拉拽纹丝不动。
苏哲扔掉床单,跪在张纯画面前下大力气啪啪几个耳光抽过去,听张纯画呻|吟一声,一把拉住对方的领口死命摇晃,附加大喊:“快醒醒!快醒过来!”
眼看着张纯画微微睁开眼睛,黑雾的颜色开始变淡,明显正在慢慢减弱,它怒吼一声,化作一团烟柱直往着苏哲冲了过来,嘶吼声在空中回荡着:“多管闲事就拿来偿!”
苏哲一只拎着张纯画,另一只手活动不便,这么个大活人拉扯着东倒西歪的一时间都没办法灵活地躲过去,眼看着黑雾就要骑脸了,一把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所见之怨念消散。”
黑雾如同被利剑从头钉下般猛然下坠,所有驱动着它的力量瞬间散去,它像是水中的墨汁般向着四面八方溢开,然而,它似乎并不甘心这样的结局,挣扎着想要再度凝聚起来。
“我所见之怨念消散!”又是一声暴喝响起。
黑雾终于受到了致命一击,每一点黑色都湮灭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苏哲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气,刚才那场面他从未见过,以后也不想见,他抬起头想感谢一下向北,愕然发现这货面色苍白如纸,身躯摇摇欲坠,嘴唇不自然地抿着,就像在拼命咽着什么般。
不是吧?假装的吧?
苏哲难免生出这样的怀疑,当他看见向北要往外走时立刻确定了,歪着身体爬起来一把握住向北的胳膊——入手第一感觉,瘦——不应该啊,向北有锻炼啊,还能和他一起晨跑呢,平时买菜做饭时的动作也很麻利,印象中没这么瘦啊。他往前跨一步想看看向北的模样,没想到这货居然扭过身去不让看。
“你闹什么呢!”苏哲没好气地一个跨步,立时看见一条血迹顺着向北的嘴角流下来,衬着苍白的面容很是触目惊心,吓得他脱口而出,“我操,你要死了?”
向北瞪了一眼过来,张嘴要说什么,不知是憋太久了还是呕吐反向,一开口就是一口血如同喷雾般淋了苏哲一头一脸!
“啊——”林堤海终于尖叫出声,打不开的大门突然能动了,她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苏哲这才发现门外已经站满了人,有媒体、有张纯画的经纪人、有剧组的制片、场务、导演还有酒店的工作人员,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站着。他抹了把,一手的血,扭头看看,向北跟要死了一样,眼神倒是清明了不少,张纯画穿着睡衣,露着两条毛腿坐在地上,一脸懵逼,脸颊还因为被扇了耳光红嗵嗵的肿得老高。
“我……”
苏哲刚开口说了一个字,猛然间闪光灯此起彼伏,经纪人声竭力嘶地吼着“不准拍照”,制片和导演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几语,转尔驱赶起人群,酒店的工作人员从门口瞄了眼,脸色奇异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大洞半天没说话。
我们这场面可以写出一万字的狗血新闻了吧?
局面平息下来是半小时后的事了,苏哲扶着向北几乎是逃回了楼下的房间,过了这么久,向北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只是脸色还很苍白,而且非常明显地瘦了下去,脸颊都有了凹陷,活像是厌食症般。
苏哲担忧地看着向北洗漱,等人出来了赶紧道:“这是言灵的后遗症?”
难得的,向北居然没在这时候作妖,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后往床上一躺,吐了口气似乎就这么想睡过去。
“能恢复吗?”苏哲小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