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璨记得她这个样子。在久远的记忆中,年少的她也曾经这样瞅着同样年少的他,淡淡的,冷冷的,蛮不在乎,也懒得解释。那时候,他每天守在她的校门口等她放学,她也终于接受了他的追求。像其他情侣一样,他和她时常约会,两人去看过电影、吃过路边摊,几乎每天的晚自习他都送她回家,一起步行穿过那座盛开着绯红野蔷薇的街心花园。她喜欢去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家蔷薇西点屋。每次去,她都是买两只红豆面包,一只包好带回去,另一只她自己吃,有时也会掰下几口给他吃。应该是她有亲人特别喜欢红豆面包,这是当时他对她的家庭唯一的认知。她从不讲关于她的任何事情。每次只让他送到街心花园东侧的第一条小巷的巷口。那时候的他,像所有热恋中的少年一样,狂热地想要了解她所有的一切,可是,又怕惹恼了她。因为即使他拉过她的手,亲吻过她,紧紧地拥抱过她,她却始终有种疏离感,好像随时会离开他。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直到那一天,盛夏的季节她忽然穿上了长袖的衣服,连颈部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下唇却破了个口子,唇片令人心惊地红肿着。脑中闪过各种可怕的猜测,他追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始终冷冷地板着脸,甚至一甩手将他晾在身后。他恼了。夜色中,他将她堵在小巷的墙壁上,愤怒地将她颈部的衣扣解开。墙壁上有微湿的青色苔藓,她的面容略带苍白,睫毛黑幽幽的,眼眸也黑幽幽的,从她的颈部到裸露出来的肩膀,触目惊心的,布满了一片片重重叠叠的淤痕。&ldo;这是什么?!&rdo;少年的他惊怒失声!&ldo;你不认得?&rdo;眼眸冷冷淡淡,倚在墙壁青色的苔藓上,她的唇角嘲讽地弯了弯,伸手又朝下解开一只纽扣,赫然的,在少女如玉的胸口上也布满了同样青紫的淤痕。&ldo;这是吻痕,&rdo;睨着他,她懒洋洋地向他解释,眼底黑如深洞,&ldo;吻痕就是‐‐被人用力地亲吻之后,留下的痕迹。&rdo;&ldo;你‐‐!&rdo;怒不可遏,他重重一拳击向她身后的墙壁!潮湿的青苔,欲碎的指骨声,狂涌而上的怒火将他的理智燃烧成碎片,心中却是又惊又痛的!那一瞬,他简直想要咬断她的脖颈,看看她的血到底是什么颜色,为什么可以说出这样刺耳剜心的话来!&ldo;受不了了吗?&rdo;她讥讽地一笑,如同早就料到了一般。&ldo;是谁?!&rdo;强压住怒火,他将她死死按在小巷的墙壁上!&ldo;你走吧。&rdo;她疲倦地移开视线,月光照在巷子中斜斜长长的光影,即使在夏夜,看起来也如冬日的霜。&ldo;我问你,是谁做的!&rdo;扼紧她的肩膀,他沉怒地一字一句地问!&ldo;你走吧,阿璨。&rdo;垂着睫毛,她静静地说,&ldo;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孩,就像染了血的蔷薇,永远不可能是纯白色。&rdo;夜风吹过。恍惚带来远处的蔷薇花香。少年的他望着她。&ldo;我喜欢你。&rdo;声音有些喑哑,他松开她的肩膀,苦涩地自嘲着说:&ldo;我从未设想过你是哪种女孩,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rdo;她的睫毛颤了颤。&ldo;我会把你一起拉进地狱里去。&rdo;她淡淡地对他说,&ldo;因为我的世界是黑暗的,我是在最深的黑夜出生的夜婴。&rdo;&ldo;好。&rdo;他只答了这一个字。&ldo;而且,你不嫌我脏吗?&rdo;睫毛扬起,她的眼珠倔强又漆黑,&ldo;我早已不是……&rdo;他吻住了她。不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他蛮横地吻住了她,那些刺眼的淤痕在他眼前晃动,他闭上眼睛。被他吻着,她的唇越来越滚烫,渐渐地,喘息着,她甚至伸出舌来探入他的口腔中,依稀还有一丝血的腥气,颤抖着,她拥紧他的后背,将他也吻得颤抖起来。那个吻越来越不受控制。少年的他,血气方刚的身体要爆炸了一般,清冷的苔藓无法抚平燥热的体温,紧紧拥着她芳香柔软的身体,不知何时,两人已滚落到巷子的青石板上!不远处炸响一朵烟花。那璀璨的紫色光芒照亮夜空,虽然他青涩的身体滚烫着要烧起来,咬咬牙,他颤抖着试图放开她。自他的怀中,她面色晕红地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眸中有星芒般的雾气,氤氲着,比烟花还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