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冠妥帖,黑发整齐地垂在肩侧,执起酒杯,不咸不淡的与各位天家子孙寒暄着。
荣王默默坐在宴席上,望着场上周旋的两派人。不知顾国舅怀着什么心思,也不知方才还战战兢兢的天家子孙们,如今是何想头。
他看了一会,叹了口气,拿起筷子默默吃饭。眼前的一道秘制雪花肉冷了,他挑开凝结着冰凉油光的白肉,将那红肉拨下吃了。
不一会儿,那人端着酒杯行来。
荣王是皇子中的第一人,按例,那人该先来敬他。
荣王站起身,满怀暗藏仙鹤的素色衣衫落了下来。他慢慢躬身,拈起桌上的酒杯。
他本就不是个利落飒爽的人,这两年上了年纪,行动越发散漫迟缓。
四目相对,执着酒杯的二人一笑。
荣王痛快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人也饮了,转过身,向下顺着桌子依次敬酒。
宴席过了一个时辰才散,荣王上了自家马车,腹中半饱不饱,饭菜没吃多少,酒却喝的微醺。
鹿童亲来接他,一上马车,便闻到淡淡的酒气,他问:“这是不怕老毛病犯了?”
荣王靠在车壁上假寐,闻言,便摸索着到处抓鹿童的手腕,含着笑,往自己肚子上贴。嘴里含混着小声道:“揉一揉……揉一揉……”
鹿童一边挑眉,道:“可是活该难受。”
一边将双手搓了搓,待热些了,拨开他的外衫,探到他的内衫里,手心隔着薄薄的衣料,敷在他柔软的肚子上。
荣王笑着靠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脸,向前蠕动着依在他肩膀,任由他给自己轻轻揉着肚子。
鹿童问:“回去可要用些饭?”
荣王闭着双目,窝在人身上,随着马车轻轻颤动,道:“不了,困。”
他回府后,一刻也挨不住便睡倒了。
鹿童无奈只得任他去。
荣王回京的第一日,在京城中人默默地翘首以盼中,安然无恙的度过。
第二日清晨,国舅府。
顾国舅昨夜赐宴后,与番邦大使议事到子时,又赶工批阅了几本重要的奏章,这才抓紧时间睡下。
他刚洗漱了,站在卧房的梅花树前,听府里的老管家黄叔在背后说些什么。
一会儿,他手下一名干将名唤李忠者,前来禀告。
那李忠将昨夜没来得及汇报的,京中数位王公处的要事说了一番。
顾国舅赏着眼前犹带寒霜的梅花,静静听着。
李忠最后说到荣王,将那荣王不知为何未住进自己的正院芍药院,却住进梅院,后来又是如何将那淫画抖落一地,一一详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