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粉嫩的小脸儿上挂满泪珠,一双大眼凄楚的闪烁,怯怯的低着头轻轻啜泣,这番楚楚可怜的景象让江善德心疼的不知所措,更对孙氏的行为愤怒不已。
江善德喝停了孙氏的马车,一把拽开帘子进去,责问道:“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玉凤还小,就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教她便是了!你怎能辱骂于她?!何况她这些日子只要得空就侍奉在你左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辱骂?!”孙氏怒道:“我何时辱骂她了?!她跟你说的?!江善德,我看你老毛病又犯了!她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也不问问我原由就来这里责问我!?”
江善德毫不示弱。“原由?不就是我给了她几辆银子花吗?你至于跟拿了贼似的羞辱人家吗?这江家上下多少银子都是我的,我愿意给谁便给谁!何况玉凤是外人吗?她给我为妾已是委屈了她,你们也一个个的苛待她,我岂能不多关照些?何错之有?!”
“倒是你!”江善德没等孙氏开口,就抢道:“当真是我这些年惯坏了你!没有一点正房太太德行!你是嫡妻,为长为尊,却没一点端庄给下面做个榜样,整日里的吃醋胡闹!”
“江善德!”孙氏气的红了眼眶,怒吼了一声,顿时有些喘不上气。
江善德见状一惊,脑子骤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周氏忙扶住孙氏,掀开窗帘叫道:“哥哥,快进来看看!”
江善德忙下了马车,周氏的大哥周青海上车照看。
周氏把孙氏交给哥哥,随即就下了马车,冷冷道:“爹,借一步说话。”
江善德心里有些慌乱,跟着周氏一同走出车队。
走到路边的树下,周氏冷眼看着江善德:“爹口口声声说婆婆没有做太太的德行,难道爹就有吗?!自王玉凤进门以来,爹就一心偏爱于她,只要得空就在她屋里恩爱缠绵,何曾顾念过婆婆半分,这就是圣人教给爹的做派吗?!还说起什么嫡庶,爹要真懂嫡庶有别的道理,至于听信王大娘的谗言赶走小红姑娘吗?又至于有今日这桩事吗?!”
说着,周氏责备道:“爹恐怕是忘了曾经答应儿媳什么了,王玉凤说一句爹听一句,不问青红皂白就来责怪婆婆!也不想着婆婆是有身子的人,况且身体才好了几天!?爹这样做,岂不是成心要把婆婆气出个好歹?!爹是不是就盼着婆婆早日有个好歹,好把王玉凤扶正啊?!”
“放肆!!”被周氏这样一通责备,江善德哪里受得了,虽说玉凤的话在理,可她这般态度却是十分失礼,十分不敬,任谁也不能接受。
周氏毫无畏惧,提高声音驳道:“爹也别在这里吼叫儿媳,爹是读过书的人,应当懂得,想要得人敬重,首先要自重!爹没做出半点值得人敬重的事,也就别怪儿媳无礼!儿媳已然是个寡妇,无依无靠,也豁出去了!纵然今天爹赶我走,更甚打死我,这些公道话我也是要替婆婆说出来的!”
提及寡妇、无依无靠等话,江善德的脾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周氏见状,即刻见好就收,抹了几滴眼泪,叹道:“忠言逆耳,爹自己琢磨吧。”
说罢,周氏转身离开。
回到马车的时候,孙耀邦正在那里拥着的孙氏安慰。
看到孙耀邦,周氏顿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孙耀邦一边安慰孙氏,一边用尽各种难听的言辞辱骂了玉凤一通,随后拍了拍孙氏背,温声道:“你放心,这事哥哥会替你做主!”
周氏闻言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小红,本想开口劝他别乱来,可立即意识到,如果这样说,万一被他怀疑什么就不好了。
孙氏却趁着孙耀邦下车的时候紧忙嘱咐了一句‘你可别乱来!’,可见,孙氏是知道孙耀邦能胡作非为到何种地步。
周氏佯作不解,问道:“也不知舅舅打算干什么?”
孙氏满面愁容。“他什么都不干才好,你有所不知,他这个人,把人的贵贱分了个清清楚楚,对贵人,则是百般谦恭,花言巧语,对奴才下人,赏罚分明,做的好的,一概赏,惹他不高兴的,随随便便把人家打个好歹都是寻常事。在他看来,那玉凤就是个奴才出身,何况又是个妾,他何尝把妾当人看过?”
孙氏越说越担心,道:“不如你现在去好好劝劝他,让他千万别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