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别哭。——他不喜欢你,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是,钟意你。——颜小姐,我在追你。——颜以沐,你要快点喜欢上我。喜欢,信赖……颜以沐只感觉心房处某块开始生根发芽的花,在这一瞬间,被欺骗和谎言连根拔起,刺痛的她快要无法呼吸。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年鹤声让你把情书给他,你就给了他,所以你们两个人,联合起来骗了我?”江亚恩无法反驳,眼泪控制不住的落。颜以沐看着那些眼泪从江亚恩的指缝中流下,她竟破天荒的觉得那些泪,是在讽刺她的盲目信任和可笑的愚蠢。“亚恩,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今天学长偶然回了学校,我和学长这辈子可能都要互相误会下去了。”她轻吸了口气,“请你给我一个,让我能在心里为你开脱的理由。”江亚恩却只是摇了摇头,哭着跟她道歉:“对不起以沐,对不起以沐……”没有理由,或是找不到理由。却能联合起年鹤声一起来骗她。这让颜以沐觉得自己更加愚蠢。她没再继续问下去,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出了食堂,直奔六班教室。年鹤声照旧坐在靠窗边的最后一个座位上,耳朵里带着降噪耳机,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眸色也是淡淡的,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端坐在那里的样子,便像一副惊艳的画作。美好的,极具有欺骗性。听到身旁回来人的动静,他熟稔的摘下单边耳机,侧头转过去,冷淡的眉眼习惯性的带出几抹温度,却在看清对方面容时,眉心微蹙。“怎么哭了?”颜以沐的脸颊上不知什么时候挂满了眼泪,她没有回答,用那双湿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年鹤声。就像是要透过他这幅温和无害的外表,看一看他底下那颗心,究竟长成什么模样。年鹤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拿出随身携带的方巾,习惯性的要给颜以沐擦泪。一向乖乖任她擦泪的人,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极度抗拒他的触碰。年鹤声伸到半空的手落了空,这样的反应,一定是出了事。他放柔了声音唯恐吓到她,耐着性子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年鹤声的表情,眼神,语气还有动作,没有一处不在表达着对颜以沐的关心。年鹤声演的实在是太好,也难怪她察觉不到一丝异样,所以她才会像个天真的傻子一样,被他这幅样子骗的团团转。“年鹤声……”颜以沐强忍着哽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狼狈,“我之前给你的我的那些情书,你还留着吗?”毫无紧要的问题被她突然提起,年鹤声敏锐的察觉到端倪,但他还没想到最合理的措辞,便听她又问。“那些情书,是不是也像你从江亚恩那里抢走的那封一样,被你藏起来了?”年鹤声快速道:“我可以解释。”“好啊,你解释吧。”颜以沐用手背用力的擦了几下脸上的泪,她却仍然倔强的没有哭出声,“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拿走了我给学长写的情书。”年鹤声注视着她娇嫩脸颊上,被她自己抹泪擦出的红印,温声说:“这个理由还不够吗?”“颜以沐,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我对你和别人不一样。可你明知我对你和旁人不同,你却还要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和别的男人示爱告白。”他说到这里,那温和的语气里也有了几分冷意,“我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多的宽厚仁慈。”他将他的掠夺之心放到了明面上,声音冷静,条理明晰,像是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任何的问题。颜以沐惊异的睁了睁眼,眼泪不受控的夺眶而出,她自以为有那么一点了解年鹤声,可她现在发觉,她的那些了解,都是浮于表面的冰山一角。“年鹤声……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你一点错都没有?”年鹤声不置可否,用那双漆黑的眸默然注视她片刻之后,说:“你如果一定想听我的回答,我可以告诉你,做这件事我没有后悔。”他不会放她转投其他男人的怀抱,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和之前一样的选择。没有后悔,既没有后悔从江亚恩手里拿走她的情书,也没有后悔欺骗她。颜以沐忽然就觉得刚才质问年鹤声,给年鹤声机会解释的那个自己,蠢的无可救药。呜咽的音节有些克制不住的从她喉咙里发出来,她紧咬住下唇,没让那些软弱的哭声,在年鹤声面前流露出来。可眼里的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下落,她转过身去,从桌洞里拿出书包,开始慢慢收自己的东西。年鹤声看见颜以沐哭到瘦弱的肩头都在打颤,却还是不肯哭出一点声音,心疼的想要把她抱进怀里,手指刚触到她一点校服,她便立刻躲开了半个身子。“……别碰我!”年鹤声一怔,对上她那双漂亮的眼,里面除了泪水,剩下的全是厌恶。年鹤声在她厌恶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我最恨别人骗我……”颜以沐抱起没收完的书包,“年鹤声,我讨厌你,我和你绝交了……”说完,转头跑出教室。独留下年鹤声一个人还站在位置上,像是还没从她刚才那两句话中回过神来。他保持着这个站姿维持了足足有半分钟,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唇边泄出一个有些讽意的笑音。“讨厌,绝交……”他低声重复少女所说的这两个词,忽而抬起头,往少女消失的方向看过去,那双掩在温和镜片后的凤眸,终于露出了它本该有的气息。那是在抓捕逃亡猎物之时,响起的掠夺信号。夏即昀正和几个同学打完篮球,从操场上往教学楼赶,远远的看见就颜以沐抱著书包,边哭边跑。他想也没想,把篮球往同学怀里一丢,“你们先回。”然后几个箭步,跑到颜以沐面前,把人按在眼前,“颜以沐,你怎么了?”颜以沐泪眼模糊的看清是夏即昀,脆弱的心理防线一触即溃,眼泪掉的更凶。她平时掉几颗珍珠泪不稀奇,但哭的这么伤心,夏即昀还是头一次见,他连问几次出了什么事都没得到回答,猜想这次事情估计很严重,二话没说拉着颜以沐打车回了家。等回到了家里,夏即昀把颜以沐拉到沙发上坐下,看她眼泪虽然停了,却一动不动的跟个丢了灵魂的洋娃娃。夏即昀那暴躁性子也快忍到了头,“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离开了让颜以沐压抑的学校,她看了看家里的环境,又看了看夏即昀,总算有了一点声音。“他们骗我……”夏即昀迷糊:“谁?”“江亚恩和年鹤声……我在学校里最相信的两个人,合起来骗了我。”颜以沐抽了几张纸巾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把残忍的真相亲口说出口,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掉,“我像个笨蛋一样被他们蒙在鼓里,如果今天我没有察觉到的话,他们可能还打算就这样骗我一辈子……”被最信赖的两个人合起伙来蒙骗,夏即昀光听就能感觉到颜以沐的伤心。更何况,欺骗对颜以沐来说,是不可触碰的底线。夏即昀想问问那两个人究竟骗了她什么,可看她眼泪都快要把纸巾浸透的模样,又不想再重提,害她更伤心。夏即昀沉着脸走到洗手间,拿出手机给江亚恩打了一个电话。江亚恩过了很久才接起,声音还有些哑:“……夏即昀?”但夏即昀并不想管她的闲事,厉声道:“年鹤声我管不着,但是江亚恩,颜以沐把你当朋友!她对你掏心掏肺,真诚以待,哪怕她一颗真心换不来你的真心,最起码你也不该做欺骗她,让她这么伤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