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年在后宫做苦工,根本就没有机会出辛者库的大门,稍微有点恩宠的嫔妃她都见不上,还谈文景帝?
时至今日,她为奴已有两年,可是却连文景帝的样子都没见过,如此她身为女子,还能将出头的机会放在谁身上?
楚樱越想心里越难受,不禁黯淡了凤眼,不悲不喜的睁着。觉得上天真的是对她太残忍。
娴贵妃看出楚樱心境变化,低声一叹,悠悠然的说道:“楚大人是我朝久负盛名的清官忠臣,没想到最后竟也会晚节不保……”
“家父冤枉!家父是冤枉的!”楚樱挂念父亲名声,立即跪在娴贵妃脚下磕头,“贵妃娘娘,家父绝不是擅用私权之人,家父是受奸人冤枉的!”
激动过后,楚樱才知道自己说了一番如何了得的话。天!她竟然会在天子皇宫,在一个贵妃面前替自己流放边疆的父亲喊冤?
她此举实在不明智,简直就在直接表达自己对文景帝判决的不满,可说是妄议政事之大罪。如果娴贵妃愿意,她现在就可以将她打入死牢……
“贵妃娘娘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有心的!”楚樱吓的脸色更加无血色,身子微微的颤抖,害怕娴贵妃真的会惩罚她。
楚樱咬紧牙,她不能死,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还要接近皇上,她还要为自己活活蒙受冤屈的家族洗冤,她还要为自己争出一条光明的活路。
最重要的是:她还要找回自己流放边疆的弟弟……
楚锌,她唯一的胞弟,可怜他年仅八岁便受家族败落牵连,如今流放西南边疆已经有两年了。楚樱每每思起,便觉心中疼痛非常。
她心性极高,本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傲骨,可也就是因为心中还有最后一丝丝希望的种子,她才会在无数次的欺侮面前,默默的承受。
老天有眼,楚樱不愿轻易放弃,她会一直找机会。只愿有一天时来运转,她能一举圆得夙愿。
娴贵妃见楚樱受惊不少,眼眸中闪过一丝称心如意的光芒。伸出手,她亲手将楚樱从地上扶起,还拍拍楚樱的手以示安慰。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娴贵妃同情的叹息,感慨道:“你本是高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哪想到有一天会流落到如此地步?真是教本宫见了都不忍心啊。”
“贵妃娘娘……”楚樱没想到娴贵妃会是这么温柔慈悦的态度,心里感动的鼻头一酸,“奴婢人清卑贱,多谢贵妃娘娘关怀。”
娴贵妃摇摇头,“什么人清卑贱。世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担保自己三十年后尽是如意?”
楚樱一怔,点点头,“是。”
“所以本宫会对你说,世态炎凉,自古女子若是个聪明的,在家族飘摇面前,便会选择做一个智慧之女。”
“智慧之女?”楚樱低声复念着这个词。“奴婢愚钝,竟不能明白贵妃娘娘话里的意思,还请贵妃娘娘赐教。”
“昔日杨贵妃一人得宠,侍奉君王宠盛三宫,乃至她父家兄姊俱都荣蒙皇恩,个个身披皇爵恩惠。当时不是有言‘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吗?”
“是,《长恨歌》中,香山居士确有如此描述。”楚樱越发不懂娴贵妃想说明何意,眼眸越发的疑惑。
“你还知《长恨歌》?”娴贵妃双眼一亮,急着追问道:“你可是念过文书的?”
“回贵妃娘娘的话,”楚樱红了脸,低下头小声回答:“奴婢在家时曾随家父学过字,古今诗集史册也多有查阅,却只是因为兴趣喜好,未有专研。”
“腹有诗书气自华,甚好!”娴贵妃不知在想什么,笑意深深,再次追问道:“那你可还会唱歌跳舞?”
楚樱皱眉,摇摇头,“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不会歌舞,不过若是乐器的话,奴婢倒是会弹奏箜篌和古琴。”
“箜篌和古琴?”娴贵妃激动之下,一把拉着楚樱的手,连连笑语:“太好了,你真是让本宫满意极了!”
“什么?”楚樱大吃一惊,奇怪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让娴贵妃何至于如此兴奋。
娴贵妃得意忘形说:“一个既通诗书,又会弹琴奏乐的女子,实在是才情高雅,一定会让皇上喜欢的。”
“什么?”楚樱更加吃惊,错愕不已。
娴贵妃转过身子,缓缓的走到花坛另一边,脑中飞快的想着自己心中谋划许久的计划。
虽然她后宫已多有嫔妃依附,可是都是些恩宠渐消的宫中老人。她得多挑选些自己看重的女子冒充秀女,晋选入宫,助她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