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凉旭步履匆匆地赶回家里,发现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人仰马翻,相反地是,从傅母到下人,都面色平静,一点也看不出傅凉沁生病的焦急。
“怎么回事儿?凉沁呢?”他意识到了什么,不悦地开口。
乖巧待在傅母身边的柳欣瑜站了出来,也没有回答傅凉旭的问题:“凉旭哥,怎么一直不回家里呢?伯母可着急了。”
“我问,凉沁呢?”他看也不看她,一字一句咬得极重。
“凉旭!”傅母终于出声,“有些事情你不要做得太过分,适可而止!”
“我做得过分?”怒极反笑,“我哪里做得过分了?有比诅咒自己亲生女儿旧病复发还过分么?真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出的鬼主意。”
柳欣瑜低下头,做足了在傅母面前的样子:“我……我也是看伯母这么着急,才想了个法子让凉旭哥你早点回来的……凉沁在楼上,我这就给她道歉去。”说着转身就要走。
傅母一把拉住她,对傅凉旭的斥责意味明显:“凉旭,你怎么就不能像欣瑜一样,多体谅一下家里人的心思么?那个薛芷夏到底有什么好?当初你不是也很反感她么?为什么现在着了迷一样要去为她做这做那?她给你下了什么药……”
“妈!”看她仍要喋喋不休下去,傅凉旭再也忍不住,“她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希望您不要干涉我。”
傅母气急败坏:“她到底有什么,让你甚至可以出言顶撞我?”
傅凉旭不再开口,只是神色朗朗地盯着自己的母亲。直到楼上的凉沁听到大厅的吵闹慌忙跑下来,拉住哥哥的手:“哥,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还乖不乖。”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也冷静了下来,语调温和,“有没有好好听医生的话?”
“听了听了。”傅凉沁拉着他就往楼上走,想跟好不容易有空的哥哥说几句心里话,完全忽略了一旁表情难看的柳欣瑜。
看着两个人走上楼梯的背影,以及隐隐约约传来的对话。
“哥,芷夏姐她还好么?”
“嗯?怎么突然开始问她?”
“她以前答应过我,要来看看我的,我都等了好一阵子了。”
傅凉旭好像一下子笑了:“别急,等再过一段时间,我让她每天都来看看你……”
声音已经被拉得很远了,但是在柳欣瑜听来,却是那么尖利和刺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傅凉沁这颗最有用的棋子,竟然慢慢地脱离她的掌控,偏向薛芷夏那个女人了?
左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施了丹蔻的指甲陷入手心里,正欲发作,一想到傅母还在身旁,眨眼间又换上了柔柔弱弱的表情来,还夹带了一丝委屈,让傅母不由得也心疼了,把手温和地放在她肩头:“没事儿的欣瑜,这次都是我的主意,委屈你帮我分担了。”
“伯母,我不委屈……我只是觉得凉旭哥他,变得很陌生了。”
又是一个低头,让傅母的愧疚和不安又占据了上风,她连忙宽慰柳欣瑜:“他现在还年轻,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外来的一切。等这阵子新鲜劲儿过了,或者那个女人的丑陋都被他发现了,他才会知道,到底谁才是对他最好的人。”
“是么?”柳欣瑜脸色天真地放晴。
“当然了。”傅母看她开心起来,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傅凉旭虽然跟着傅凉沁上了楼,但是心里的浮躁仍然没有完全消退。早上从薛芷夏家里离开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留下她想要的答案。
因为他说不出口,那一刻里任何话好像都是多余的。
之后呢?之后他和薛芷夏之间应该怎么办?他不知道,所以无法回答。
跟傅凉旭一样,薛芷夏这边也不好受。
心里的失望和疲累到了极点,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立刻去做任何事情,于是只得打电话给店里请假。店员接听的时候景钰就在旁边,想了一会儿,给薛芷夏回了个电话。
“怎么了?”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阴郁。
沉默了片刻,景钰的声音极其柔和:“反正也请假了,要不要一起出去散个心?”
薛芷夏本来想拒绝,但是偏头瞥见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像是某团用尽全力地去温暖世界的火,让人无端觉得温暖了起来。于是语气也跟着放缓了,倒像是个软糯的小女孩:“好呀。去哪儿?”
景钰永远都有让人安心的魔力:“你好好准备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安排。”
挂断电话,房间里的阳光愈发炽热了起来,但薛芷夏莫名觉得,这样的温度,好像也不足以让她的心感觉到温暖。
对于景钰,她更是愧疚的。
不管对傅凉旭有多失望,但是她清楚自己心里仍然对他存在着最后一点希望;但不管景钰多么温柔多么体贴,总是在最重要的时刻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对他的感情,从来都是感激又愧疚的,也有过憧憬和向往,但那是对未来生活的,不是对景钰这个人而言的。
算了,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这些剪不清理还乱的纠葛,是可以放在最后来解决的事情。
景钰的效率一向很高,两个小时之后,就开车到了薛芷夏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