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阳的五脏六腑都要冒出血来,一股股的直往脸上冲。他的痛苦忽然间全化为了怒气,如果有刀,他也许会杀了眼前这个做戏的男人!可惜他没有刀,他只有不听指挥的拳头,抡圆了都要自作主张地保留了几分力气。
看着很猛,其实气力并不大的拳头,落到了魏行风脸上。随着一阵惊叫,他的头往后一仰,不由自主地拖着苏菲退了两步。
他捂着脸,听到孟朝阳带着哭腔地质问:&ldo;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魏行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rdo;
孙磊反应快,已经上来挡住了失去理智的孟二傻子。对着他的耳朵,孙磊轻声劝道:&ldo;有什么话咱们回头说。等过了今晚,老魏会给你解释的!嗯?孟弟弟听话!你现在撕破脸闹对谁都没有好处,听哥一句劝好不好?!&rdo;
孟朝阳瞪着血红的眼睛,像只受了伤的小兽,徒劳地挥舞着两只爪子示威,而朝他放暗箭的男人静静地站在咫尺之外,冷冷地看着他。
当然可以豁出面皮讲他们的事说出来!可是,孟朝阳悲哀地发现,即使是在愤怒到想杀人的时候,自己也舍不得真正地伤他、毁他!
面对着发飙都发得这样狼狈的青年,魏行风有一瞬间的呆怔。他不是很怕孟朝阳说不该说的话,只是,他非常羞愧,几乎无法开口对那人说话。
陆续有认识的人上去劝孟朝阳,但是劝不住,他张牙舞爪地妄图突破层层阻碍去揪魏行风。孙磊眼看要拦不住人了,急得淌汗,频频对始作俑者使眼色,想让他出面把孟朝阳劝走‐‐他的话对孟二傻子素来好使。
无奈魏行风对他的提醒视而不见,直眉愣眼地作壁上观,直到听苏菲喊保安,才猛地醒过神。大步上前牢牢捉住孟朝阳的臂膀,魏行风沉声开了口:&ldo;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但现在不是时候,你先回去好不好?&rdo;
孟朝阳停止了争执狠狠地瞪着他。
他上前半步,隔着孙磊和青年头靠头,轻声地、近乎低声下气地说:&ldo;算我求你,不要再闹了!你也是想我好的对不对?!&rdo;
这句话堪称魔咒,一下就戳中了孟二傻子的痛脚!
不过转眼的功夫,活蹦乱跳要讨个说法的孟朝阳不闹了。为了忍住两泡眼泪,他瞪得眼眶都要裂开了,是个怒目金刚的形象,可他说话的声音却轻如蚊蚋,只有魏行风听得清楚。
他说:&ldo;好,我走!我等你给我一个解释!&rdo;
然后他就真的的走了。拎着旅行箱,在众人或惊诧,或怀疑的目光中,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灯火辉煌的宴会厅。他的背影,因为风尘仆仆,因为打击过大,肩背都颓丧地缩了起来,犹如一个丢了盔弃了甲的怪物,真身不过是团黯淡的影子。
魏行风一边安抚受惊的未婚妻、和莫名其妙看了一场热闹的宾客,一边忍不住偷偷回头看向他离去方向。本来打算瞒着孟二傻子,以后再慢慢安抚,设法走条中间路线,至少能够保住他们之间的牵绊,但被他这么突如其来地一闹,他们之间的结局就只剩下了一个……
孟朝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仿佛是在街上游荡了很久,印象中一直是飘着的,没有一点脚踏实地的质感。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幽灵,在黑夜里,在路灯下,孤单地穿梭,茫然又无依。
电话微信响个不听,他像没听到一般,只是闷头走,吸引了一众看怪物似的目光。
可惜他这幽灵已经被训练得十分识途,转多少圈最终仍是回到那个家。
曾经他和魏行风的家。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
魏行风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不羁的风,怎样的温暖深情已留不住男人的脚步。他要去闯世界,他要去一揽众山小,他不要他了。
以前,尽管磕磕碰碰不尽完美,但男人毕竟在他身边,飞多远总是要回家的。而现在,男人准备和别人重建家庭,孟朝阳所珍视的、努力搭建的这一方小小天地,变成了过去式驿站,他犹如过往那些萍水相逢的女孩,或许只能留下一幅画而已。
怎么这样快就走到结局了?他还没准备好啊,还做不到友好祝福,潇洒离开。所以他像个苦逼弃妇似的哭闹,不闹不行,那突如其来的恐惧悲伤如同没顶洪水,非得找一个缺口,他一个人真的承受不来。
现在,孟朝阳坐在黑暗中,心情空茫而平静,是一尊没有生气的冰冷雕像。
当第一束光线刺破青色天空的时候,沉寂了半个晚上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孟朝阳有了反应。铃声像是有魔力,他听到了魏行风的召唤。僵着手臂拿出手机,他手忙脚乱地接起来,&ldo;我一个小时候到。&rdo;魏行风简短地说。
魏行风要来?是来谈判还是摊牌?
到了这个时候,听说要见面,孟朝阳冻僵的胸口竟还会升起一丝希翼。他抓紧时间收拾干净房间,简单做了魏行风喜欢的早餐。
推门而入时,魏行风正看到他系着围裙往桌上端食物。他扭头对男人笑了笑,说:&ldo;你回来了?&rdo;
魏行风脚步一顿,握着门把手将视线投向孟朝阳。青年收拾得很干净,不见一丝昨晚的狼狈,然而青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还有勉强扯出的笑容,让他的冷静和体面捉襟见肘,无论如何遮不住骨子里的可怜相。
狠狠压住冒出头的痛惜,魏行风迅速给心和脑套上坚硬铠甲,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他公事公办地说:&ldo;我回来是有事和你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