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谁?”
邵琰西装外面套着大衣,一身黑色,虽然全身都被收拾得妥当,但还是有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站得离十里恩太近,让十里恩不得不往后退出一小步,含糊不清抱怨了句“怎么又来了”,才回答:“没谁。”
邵琰听见这句嘀咕,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下午出差刚回来。”
十里恩将眼神落在别处,不和他对视,听他这么说,脸一红:“谁问你了!”
邵琰低头看他偏开的侧脸。由他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对方卷翘的睫毛和因为婴儿肥微微鼓起的脸颊。
十里恩见他半天不说话,眼稍瞄过去一眼,又收回来,忍不住想讽刺:“你现在挺清闲啊?不忙了?”
邵琰身形微僵,十里恩用余光都能看见他逐渐暗沉下去的脸色。
“忙,和以前一样忙。”邵琰说。
十里恩瘪瘪嘴,做出个嫌弃的怪表情,“嘁”了一声。
邵琰仿若不见,停顿片刻:“工作照样工作,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以前下班回家,现在下班来这里。”
这些天不见,邵琰想了很多,也打算回来后找十里恩好好谈谈,但此时的氛围明显不太适合。
于是他只是挪动步子,站到十里恩偏开的视线里,暂时简短道:“我从来没有变过,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们的感情,你说要走,我留不住,那是你变了。”
“我变了?”殊不知他的话让十里恩越听越觉得呼吸困难。
直到话落,十里恩整个胸腔犹如被堵塞一样,起伏得厉害。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又怒不可遏:“是!我变了,可我为什么会变,从什么时候变的你想过没有?”
十里恩说着吞了口唾沫,用力吸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效果却微乎其微:“没有想过,那我告诉你。我变,是因为看清你了!我不想再傻了你知不知道?!”
“如果你今天就是来推卸责任的,我说再多都是白费口舌,但我不怪你,因为你邵琰就是这个样子,我接纳了你七年,现在不想继续了!是我变了,我错了,我道歉。你觉得自己没有错,你可以不改,永远也别改,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包容你,也许不止七年,可能是一辈子,这个人才是你真正需要的适合你的,但这个人绝对不是我!”
十里恩磕磕绊绊地把话说完,下眼睑上沾了一圈湿润,他胡乱擦干,擦身离开之前总算轻声下来。
“所以到此结束吧,邵琰,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邵琰立在那里,整个人已经和夜色融为一体。待他反应过来想抓住对方时,伸出手却已经来不及。
这不是他的本意,邵琰在心里想到,同时也说了出来,可是没有人听见了。
宁壑的越野显眼地停在马路边上,十里恩钻进去时,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净,他不想让人看见,缩着脖子,快要把脑袋埋进肚子里。
宁壑见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在他埋头弄自己的脸时,假装自然地笑着跟他寒暄一句“今儿可真冷”,说完踩油门,没指望对方回答。
就在车子跑出去前,宁壑眼光一扫,不经意间竟和远处已经转过身来,一袭黑衣看向这边的人对上视线。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大概一秒钟都不到,但宁壑几乎确定,那人脸色黑得彻底,恐怕再多待一秒,他的车不一定还能开出去。
十里恩待情绪调整过来,窝在车座里,闷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他明显是受了委屈的样子,下意识嘟起嘴巴,手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扣指甲,视线发愣地垂着。
宁壑一手打方向盘,一手伸过去,将他拨弄指甲的手分开:“再扣就该掉了。”
收回手时,几不可察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指。指尖很温暖,像个小火球。
宁壑想今晚估计是没心情吃饭了,便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跟烧的油不要钱似的。
十里恩察觉到,又抱歉地重复一遍:“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
宁壑笑着摇头,抬手揉了把他的脑袋,说他:“傻。”
十里恩头顶被他弄得又蓬又乱,此刻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傻相。但十里恩并不在意,听他这么说,也跟着丧气地骂了自己一句:“我就是傻。”
宁壑闻言收了笑容,沉默片刻,终于正经下来:“前男友?”
十里恩愣了愣,反应迟钝地点头。
“我听竹子说过一些。”宁壑问完之后解释一句,十里恩依然只是点一点头。
车已经开到城市外围,比市内安静不少,现下两人一起一伏的呼吸声都能毫不费力地听见。
“他经常来找你?”宁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