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岳灵霄在叫人,卓青黛忙冲了进去。
一推开门往床榻方向看去,就见颜炽光着上半身,安静的躺在那里,肌肤上有红晕慢慢褪去的痕迹。
岳灵霄从他身上收走了最后一根银针,他回头对卓青黛道,“你来看着他,我已经封住了他的血脉,他暂时动不了,若是一会儿醒了,一定不许他自行运内力冲穴道,叫他乖乖躺着,我去熬药。”
卓青黛忙点头,“知道了,交给我吧。”
岳灵霄交代完,便起身有些疲惫的走了出去,卓青黛跟在他身后,将门重新带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回到床边坐下。
她伸手在他头上探了探,还是滚烫的,看来银针疗法也只能暂时压制,还是需要服药调理。卓青黛本对病理本就了解的不多,这样奇怪的病症就更是没有头绪,她忽然有些沮丧,不是重生一世吗,为什么还是这样手足无措。
她想起刚刚发疯的人,她除了被动去抱住他,竟没有一点解决办法。不过想来颜炽这病暂时是不致命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后面几年的光景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床上的人睫毛颤动,挣扎了一会,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卓青黛瞧着里面已经没了赤红色,反而有些白的瘆人。
“王爷?”她叫了一声,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恢复了神智。
颜炽从混沌中醒来,眼前一片白茫,他先是感觉到一团火在胸腔中燃烧,燃烧散出来的热气,蒸烤着他的每一缕肌肤,难受,好难受。
眼前的事物慢慢具象,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轮廓,他又眨了眨眼,终于认出,“……阿青。”
卓青黛欣喜若狂,笑意闯进眼底,“王爷,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颜炽还是有些昏沉,但已经可以接收到她传来的信息,她在担心自己。
看她扯出的笑脸上,眉间的担心还未来的及展平,颜炽好想亲手抚平它,再抱住她,告诉她,别怕。
卓青黛感觉到颜炽的手在抖,忙按住他,“岳大夫让你乖乖躺着,他封了的穴位,王爷不可以自行冲破。”
她不许的事,他就不做。
颜炽的手松下劲来,任由她握在手里。
他想了想,声音暗哑道,“我有没有伤到你?”
卓青黛摇摇头,心里泛出一丝心疼,“没有,王爷没有伤到我。”
她猜测这定不是他第一次发病,虽然这次被及时控制住,但上次上上次又是怎样的情况呢?如果当时没有人能帮他恢复神智,他难免会伤到无辜的人。颜炽心思这么重,若他知道有人因自己的病受到牵连,又该多么自责呢?
她忽然想起那天他们在帐中第一次谈及此事,颜炽当时并未纠结便坦言了实情,该是鼓足了多么大的勇气?她想起颜炽的眼里尽是悲凉与厌恶,当时她只当这厌恶是为抛弃他的先皇颜恪,但现在再想起来,那些情绪里,多半是留给他自己的,他讨厌这个满身杀戮气的自己,却又渴望这一面被人所接受。
卓青黛松了口气,好在她从没有在意过他的病,她没有伤了他的心。
颜炽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荡,轻笑了下,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语气里满是安慰,“别担心,没事了。”
这人都已经躺在这了,还说没事?
卓青黛握着他的手,配合的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一点都不乐观。看岳灵霄的样子,颜炽这病突发的很奇怪,他明明有按时吃药的,为何忽然间就控制不住了?
她想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岳灵霄,颜炽的病,究竟有没有办法根治。
过了一会儿,邵子谦和向南行吃完了饭,端来了清粥和小菜。
颜炽赶着她先去吃饭,自己则乖乖的在床上躺好。
邵子谦凑到他床边,对他一个劲的挤眉弄眼,小声道,“王爷,没看出来啊,你原来好这口。”
他的声音还哑着,不明所以的问,“哪口?”
邵子谦用眼神指了指外间吃饭的卓青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王爷,这王妃的家世可不一般,王爷还得雨露均沾才行。”
颜炽被他的话绕懵了,什么雨露均沾?
向南行忍不住在一旁憋笑,他开始和岳灵霄一样好奇,邵子谦能闹出多大的笑话了。
正在颜炽不解时,岳灵霄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进来了,卓青黛忙放下手中喝了没两口的粥,起身把药碗接了过来。
岳灵霄也没拒绝,他走到床榻前,把围着的两人赶到一边去,拉过颜炽的手,轻轻搭在脉上。
岳灵霄脸上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卓青黛也跟着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一仗,算是打赢了。
喂过了药之后,岳灵霄留向南行在旁边陪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