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情绪十分复杂,眼中尴尬有之、羞愧有之、期冀有之,豁出去的气势有之。
“我苦命的小女啊!”谁知,妇人忽然跪了下来,哭着道,“娘胎里带出来,有病!我夫主让我今天,把小女……留在树林里,却刚巧,我一抬头,就看到了贵人的车……便想,便想能不能……”
虞长乐微微一变色。
在这样冷的天,趁着没人起了个大早,把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婴“留在树林里”,还能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好这样?”沈明华听得满脸震惊,“你这是……你这是杀人啊!”
农妇掩面哭泣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这一场水灾,大人都活不了了,哪还管什么婴儿!”
她跪地磕头,将婴儿的包袱解下来双手递出:“还望贵人能够发发慈悲!还请贵人发发慈悲!!”
沈明华更震惊了:“道理是这样道理……但是??你的孩子给我们养?”
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虞长乐也愣住了,条件反射地接过了孩子。
那农妇膝行上前,目光凄凉,虞长乐被这目光逼视着,竟后退一步背撞到了马车。
“贵人!”农妇看看他,又抬头看向车内。虞长乐条件反射地回头望过去,阿蓝一脸“早知如此”,敖宴则是冷冷地盯着农妇。
农妇似乎盯准了沈明华性子最软和,求助般地看向他。
“我真是,我真是……!!”沈明华想伸手接孩子,踌躇地甩了几下扇子,摸到扇坠的玉佩,解下来递给她,“我没带钱财,这玉佩也许能值几个钱……”
几人都没有什么佩戴首饰的习惯,除了这个玉佩是凡间造物,其他东西都是灵修用品。
农妇看到玉佩,显露出痴迷和感激的神色,接过玉佩又哭又笑:“女儿,女儿……我有钱啦!”
却忽地,她看着虞长乐怀中的小婴儿惊叫起来:“女儿!!你、你……”
虞长乐低下头,脑中嗡地一声。敖宴和沈明华一时也静得可怕。
那华美的玉佩“啪”地一下脱手掉进了泥水里,农妇低低啜泣起来,声音也不比婴儿刚刚的啼哭大多少。
虞长乐浑身僵硬,如坠冰窟,仿佛自己抱着的是什么极为可怖的东西一样。那灰布包裹里,小婴儿的脸已经冻得灰紫,短短的胎发都已立了起来,早都没了声音。
之前那一声啼哭,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