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
在教廷的这大半年他过得太好,都快忘记了战争有多么残酷了。
但十几年的心理阴影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去的,只一瞬,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再次翻涌。
炮火纷飞的街道,饿得皮包骨头的人们,以及乱世下斑驳的人性。
“一定要去吗?”赫尔斯声音有些紧,他不想让斯狄安经历自己受过的苦难。
斯狄安轻轻“嗯”了一声,“赫尔斯,我是教廷的圣子。”
即使成神路断,他依旧是神明在人间的使者。光明神宅心仁厚,肯定是不愿意看到人类一直经受战争的痛苦。
而作为神明的使者,斯狄安享受了世人的供奉,自是不能置身事外。
“可……”赫尔斯不服,“可他们明明也没有多尊敬你。”
乱世之中连活着都困难,又怎么会有人有那么多闲心去奉献信仰。
只不过是因为教廷势大,他们不得不做出那副恭敬顺从的模样罢了。
“赫尔斯。”斯狄安有些无奈,“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
“但就算不是教廷圣子,我也是个人类啊。”
血族天生冷血无情,而人类又恰好是他们的食谱。
没有那个猎杀者会对自己的猎物心有慈悲。
“乖乖在教廷等我。”斯狄安再次摸了摸赫尔斯的脑袋,养了大半年,赫尔斯原本干枯毛躁的头发顺滑了不少,毛茸茸的,像只小狗,“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赫尔斯摇头,“我不要在教廷。”
帐篷里只有一盏光芒微弱的煤油灯,两人的影子在帐篷边成型,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泉水。
“斯狄安,带我一起。”
–
人类与血族的交界处在萨希帝国。
这座已经屹立了好几百年的国家如今却成了一片焦土,目光所及之处,处处弥漫着硝烟。
赫尔斯最后还是跟着斯狄安来到了战场。
尽管斯狄安强调过很多次,此行是同血族交手,比赫尔斯前十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还要危险。
“你不怕死吗?”斯狄安没忍住问道。
赫尔斯沉默了好一会才给了他回答,“怕啊。”
“可是比起怕死,我更怕分别。”
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分别却是永恒的。
就算赫尔斯跟着离开了人世,下辈子他们也不会再遇见了。
或许是这个说法说动了斯狄安,也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最后赫尔斯跟着教廷的大部队来到了战场前线。
不久前这里才发生过一场战争,空气中的血腥味都还没散去,混合着尸体腐烂的味道,属实令人作呕。
赫尔斯被熏得胃里一阵翻涌,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好几步,眉头皱得能夹死好几只苍蝇。
“唉。”斯狄安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这里死去的大多都是血族猎人,作为这场大战中的战士,他们的尸骨却只能草草收敛,就地掩埋。
斯狄安抿唇,抬手一挥,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在战场上成型。
随后,金色的华光笼罩了遗骸。
是圣光魔法阵。
“何必呢?”赫尔斯不太理解,圣光沐浴是一种净化类的魔法,消耗极大。
用在死人身上属实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