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桃回头看了一眼,那名青年还在门口站着,江又桃没跟他搭话,直接进了屋。从吃瓜系统的背包空间里拿了点零食放在嘴里吃着,她点开十九号小世界的个人简介。
这是一本以小外甥王玉荣的视角来写的纪实小说,书中的主角是他的姨父苏致远。
在他的描述中,他的姨父是下乡知青,是村里的知青里长得最好,最有能力的。他进门后,他们一家的重任都是他挑起来的,他回城时,在他姥姥的胡搅蛮缠,他小姨的以死相逼下,他们一家子也跟着来了。
他从一个农村人一跃成了首都人,到了首都,也是他姨夫一个人养一家人,他姨父没有孩子,把他跟他小舅舅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疼。从他们上学,到他们结婚生子,这一切都是他姨父一手操办的。
在书中,王玉荣对他姨父用尽赞美之词,认识他们的,无不在夸他姨父的好、他姨父的伟大。甚至还有报纸前去采访过他姨父。
书的最后,是王玉荣对他姨父的真诚的感谢。再往后翻,是故事主人翁的个人简介。
江又桃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看了,大冤种果然是大冤种,江又桃觉得心特别累,每次看到这种大冤种剧情她都恨不得冲上去给大冤种们来两巴掌,让他们清醒清醒,这一辈子都为了别人而活了,除了被夸几句伟大以外,自己得到了啥?
就拿苏致远来说,他含辛茹苦的养大王玉荣跟白耀祖,把别人当成亲生儿子来养来疼,成家立业啥都一手包揽,最后得到了啥?
老年了,人家王玉荣接回了自己在乡下的亲爹,孝顺得跟什么似的,他这个姨父以前在苏致远面前说话还算好使,等亲爹来了他啥也不是。
小舅子白耀祖就更不用说了,他只是个姐夫,管得名不正言不顺,人家想听他的话的时候,他是个人物,人家不想听他话的时候,他是个狗屁。做得好最多被人夸赞几句,没准背后还要被说是冤大头。
要是做得差,白老太太恨不得拿着扩音喇叭满大街的喊。
江又桃拿出一串无籽葡萄出去洗,回来时正好听到隔壁在说话,也不是她故意听,主要是白老太太的声音太大了,她想要听不到都难。
江又桃站在原地,竖起耳朵。
“小苏啊,你咋不进屋呢?肚子饿了没?我给你下碗面条去吧?”白老太太满面笑容,她看向苏致远的眼神充满了热情跟喜爱。
若是不知情的,铁定以为苏致远是他的亲儿子而非女婿。
苏致远的目光落在白老太太的脸上。
他是个很宽和的人,宽和到明明知道白艳兰跟他结婚的目的并不那么单纯他也毫不在意。毕竟当初那件事,是他的错。
为了弥补白艳兰,对于白家一家子,他也一直包容着。
上一世,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白老太太对他的态度一直都这么好,甚至一度好到把苏致远的亲妈都比了下去。
白老太太看到苏致远不说话,叫了他一声。
苏致远的思绪从上一世中抽了出来:“我不饿,我先去休息了。”
苏致远径直往上一世的房间里走去。
他住的是西厢房,多可笑啊,明明是花了他的钱租的房子,他却只能住到厢房去,正房让给了白老太太跟大姨子住,小舅子住在东厢房,最小最窄光线最差的西厢房是他跟白艳兰的住所。
上一世苏致远不计较,觉得自己一年到头也不在这里住几天,住小房子就住小房子了,他无所谓。可他想错了,往后的余生,他到哪里,白家人就跟到哪里去,自己一辈子也没有挣脱白家人。
苏致远有时候都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费心费力的对白家人好,甚至好到牺牲自己、牺牲家人。
重生两天了,苏致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在回这里之前,先去了一趟医院,他怀疑他有病,有神经病,但医院说他瞎扯淡,浪费国家资源,他很健康。
白艳兰从床上站起来,温婉地笑着朝他走过来:“怎么忽然回来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啊?”
若是上辈子,苏致远根本不会觉得白艳兰的话中有话,正是因为重生了,他才听出白艳兰的画外音。
‘忽然回来’、‘不是周末’。这几个字里,连句号都在告诉苏致远白艳兰对他的不欢迎。
苏致远看着白艳兰,忽然想起自己跟白艳兰的婚姻来。
那是前年的夏天。一场忽如其来的暴雨,把他困在了砍柴火的山上,好不容易雨停,他着急忙慌的往山下赶,却不小心脚底打滑,跌下了坡。
鲁省的山很大,山上还有狼,要不是遇到了同样上山砍柴的白艳兰,他没准就交代在那儿了。
在那一场意外之前,他跟白艳兰从来没有过接触,当白艳兰扶着他回到村里后,村里的风言风语便起来了。
苏致远回去后就生了病,发了四五天的烧,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对外面的事情知道得并不清楚。
一直到白艳兰的姐姐白玉兰找到他面前,骂了他一顿。他才反应过来。
那是一个言语能够杀人的年代,被痛骂一顿后,苏致远问了自己的舍友,在他们的描述下,自己才知道外面的流言说得有多离谱。
他们的话已经从他被白艳兰救出大山发展到了他跟白艳兰就是去大山里偷晴。甚至还有人确之凿凿的说过白艳兰早就已经不是大姑娘了,这一点从白艳兰走路就能看出来。
是不是真的,苏致远不知道,他只记得当初他去找到白艳兰时,白艳兰正在往河里跳,他救上来了她,然后没过多久,他们就结婚了。
在白老太太的热情要求下,才下乡没多久,脸皮还不厚的苏致远就住进了白家,从那以后,就担起了白家的生活的重担。
想起前世的种种,苏致远觉得,那可真是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