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知道祝梨一向不喜欢这种饭局,但没办法,他也不能放任祝梨这样下去。他早就发现了,祝梨床上那些漫画书,他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的时候还什么样,基本就是个摆设,只是不想让他发现她病情又反覆了而已。把钥匙留给泊车员,李周顺手用外套裹住祝梨单薄的衣裙,“走吧。”祝梨今天穿的是件月白色真丝吊领,门口风大,裙边随着风的方向浮动。头发被吹得乱了章法,只好盲目地被李周带着走。门外一辆黑色大g,良久才从上面下来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帽檐遮住了眼睛,漏出利落的下颌。这里每天进出的人都非富即贵,气度不凡的人不少见,即便如此,前台接待的人还是格外留意了这男人一下。倒不是这人有多亮眼,毕竟帽檐一盖,几乎看不清脸。只是这大堂冷气原本便开得足,已经算得上有些生冷了,但这个人经过他们的时候,居然拂过一阵氤氲的寒气,像一道结界一样,真是不敢想像他平时开得冷气是怎样惊悚的温度。进了包厢,祝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眼镜旁边的生面孔,应该就是他们说的97,看起来很年轻。祝梨朝他点了点头,就当是打招呼了。眼镜迎上来,领着祝梨两人入座:“一会还有个人要来,你俩ok吧?”他们几个聚会临时叫人来是常有的事,祝梨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李周最近迷上了工夫茶,一落座就让服务员找来了一个壶嘴比胳膊还长的茶壶,非要扛着大茶壶给大家来上几招,被眼镜一推,小半壶的茶汤直接倒在了一旁祝梨的裙子上。幸好这茶已经凉了,只是半面裙摆被染上了淡褐色的茶渍,十分碍眼。眼镜慌里慌张地扑过来,被李周挡下:“祝梨没事吧!”李周抽过来眼镜的衬衫外套递给祝梨,“给,拿这个擦。”眼镜下意识就想反驳李周,反应了一下立马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你用吧,这个特别吸汗。”裙子沾水黏在腿上,这种潮湿的触感让祝梨有些坐立难安,她推了推眼镜的外套,“我去趟洗手间。”祝梨用厕所的吹风机将裙子吹了半干,茶水在裙摆上淌出一隙一隙的形状,并不难看,像是某种纹路。回套间的时候,站在门口,祝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门内似乎变得格外安静。夹杂着偷偷摸摸的气音,好像在小声讨论着什么。虽说祝梨几乎从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任何计划,但是她总归是好奇的。“嘀咕什么呢你们?”祝梨推开门,试图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回复她的是数道错愕的视线。李周在他的座位上微微站了一下,小声唤着祝梨,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雀跃:“你快进来,97把11喊来了。”他的身侧过两个座位是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下一秒那男人抬起头,帽檐下是一双清清冷冷的风眼。祝梨不知道如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争气地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祝梨心想:完了,又输了。尤其是看到陈野只扫了她一眼便没了下文,更是怒火中烧。眼镜一脸狗腿样夸张地对着陈野自我介绍,陈野侧过脸静静地听着,总之看起来没有对再次遇见祝梨这件事泛起一丝涟漪。祝梨心里那点波动像一场可笑的独角戏。她有些没好气地走到李周旁边,眼镜一朋友坐了她的位子,正好碰在祝梨枪口上:“起开!”那人皱着眉毛抬头,对上祝梨不耐烦的眼神。李周打着哈哈:“行了,你再坐会给人椅子都暖热了,一会再聊。”那人也识趣,给个台阶顺脚就下了。毕竟他们这群人被祝梨骂一两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早就已经免疫。刚坐下,眼镜趁着97和陈野聊天的功夫,终于舍得转过头来:“祝梨,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祝梨看了一眼眼镜端给她的东西,从这个角度,视线不可避免地带到了陈野。陈野今天穿了件宽大的白色t恤衫,领口处松松垮垮的露出锁骨上的一颗浅褐色的小痣。祝梨记得,陈野虽然脸上干干净净的,但身上却有许多痣,都长在适合亲吻的位置。想到这祝梨对自己颇为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居然还是这些东西。饭桌上一群二世祖谁也不怵,已经和97混得有些熟络,围一圈在划拳。只是陈野脸太冷,几个二代又想沾他一下又怕被下了面子,就中规中矩地上前和他聊着赛车上的事情。那场面,跟开记者见面会似的。唯独陈野的铁杆粉丝李周一个人端庄地坐在位子上,脖子梗得像只打了钢板的老天鹅。就连祝梨都看不下去了,“你今天出门穿背背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