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担心苏萌,你去了以后能不能帮忙探一下口风?”夏镜生很快回了个电话。“你可算理我了,”他的声音明显在笑,“快说句话我听听。”“……我认真和你说事呢!”唐乐皱眉。“我也在认真和你说事啊,”夏镜生说,“距离上次听到你的声音已经过去将近二十个小时了,我想得头都痛了。”“……”“好啦,现在听过了,”夏镜生继续说道,“放心吧,我会留意的。明天下午的火车,我们几点在哪儿见面?”唐乐提心吊胆了一个下午,最后所有担心的事情都没发生。被叫去的学生不少,院内领导像开会一样给大家念了会儿经讲了一通大道理后意识到那么多人并不方便个别同学打小报告,于是又安排辅导老师私下谈话。结果学生们还都挺配合,不少老师却有了意见。夏镜生给唐乐发消息说,有个挺有资历的老教授当面对副院长表达不满,絮絮叨叨说了将近二十多分钟,先是反对学校对学生的个性打压,接着强调自己的学生都是好娃,之后又教育院领导要懂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的道理。年纪大了人难免啰嗦,他说起话来唠唠叨叨不断重复,听得人头都犯晕。其他老师也有不少帮腔的。毕竟谁都不想惹事,万一被供出的学生是自家的,多少也有监管不力的连带责任。有些学生年轻气盛心一横觉得大不了来个处分我不怕,但老师担忧的可就多了。担心岗位考评,担心职称考评,担心薪水奖金,谁乐意帮学校整这些。其实艺术作品多少能从风格推断作者,有些人早就认出了自己的学生,正暗自着急,眼见有前辈出声,赶紧跟着附和。最终这一出闹剧不了了之。唐乐在听后松了口气。但这之后,他所期待的事情也没发生。夏镜生被放出来以后根本没来找他,只是发了几条消息,叮嘱他别忘记准备好行李,那边天气预报有可能下雨包里记得放伞,下雨还会降温最好带条围巾,明天还要奔波今天晚上早点睡觉好好休息。唐乐一条都没回。他有点不高兴。说了那么多,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可他们昨天才的和好呢?他心里着急,但夏镜生看起来却是一副十分悠闲的模样。唐乐开始后悔那天因为一时的担忧问他会不会想分手了。暴露了自己的底线后这家伙彻底有恃无恐,老神在在,认错态度一点也不端正。但看在他对来自己家的事如此上心,唐乐心里那个两天前充得鼓鼓囊囊的小气球早就已经四处漏风,眼看就要彻底瘪了。可能夏镜生性格真的就那么差,耍起人来完全不知道分寸。但他对自己的感情,应该也是真的。想赶紧和好。想像以前那样绕着他转悠。想主动和他说话。想亲亲他。想闭着眼睛胡乱吹捧他。想对着他傻笑。再这样下去自己也像是在接受惩罚一样了,唐乐觉得快憋坏了。下了车后,唐乐主动在车外等他汇合,然后边走边干巴巴搭起了话。“没有下雨嘛,”他小声嘟囔,“多背把伞好重。”夏镜生居然头都没回,默不作声自顾自往前走,全不理会。唐乐只当自己声音太轻,于是不得不十分尴尬地重复了一次:“天气预报不准,没有下雨嘛。”“啊?”夏镜生如梦初醒,回头看了他一眼后点了点头,“哦。”“……”话题就这么被终结了。唐乐憋着股气,强行续命:“好像比学校那儿还热一点呢。”结果夏镜生居然又没搭理他。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唐乐被晾得莫名其妙,外加原本心里就还别扭着,也不乐意再强求了。夏镜生一路都在神游,直到跟着唐乐进了小区,来到了楼下,突然停下了脚步。“你等一下,”从下了火车就显得很不自然的夏镜生提着东西深呼吸了一口,“我缓缓。”唐乐十分不解地看着他。“我紧张。”他说。他说完后,把两只手提着的东西都归到了一起,空出一只来握住了唐乐的手。那手指,果然是冰凉冰凉的。唐乐觉得自己心里有个角落突然抽了一下。“……我爸妈很好相处的,”他也回握住了夏镜生的手,“一点也不吓人。”夏镜生冲他十分僵硬得笑了笑,接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呀,完了。我想着下车要去买水果的。”“那就算了吧?”唐乐说。“不行,”夏镜生把手抽了出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他说完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转身,跑了。留下唐乐站在原地守着大包小包,哭笑不得。蹲在自家楼下,看着面前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发了会儿呆,手机响了。是他老妈。“你们现在人在哪儿呢?”唐乐无奈:“路上呢,就快到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那楼下蹲着的那个是谁啊?”“……”唐乐尴尬地抬起头,和他那正从窗口往外探着头的老妈对视了。他妈表情和语气都忧心忡忡:“怎么就你一个人呢?你那朋友呢?地上那么多都是什么东西?你脑袋后面怎么还多了个那么长的小辫儿?”“那个……你就当没看到好不好呀,”唐乐讪笑,“不然我怕他待会儿尴尬。”等夏镜生提着水果气喘吁吁跑回来,全然不知道等在原地的唐乐刚因为他被自家老妈数落了一通。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那么懂事呢,你可得多学着点知不知道?类似的话他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但唯独这一次有点想表示赞同。他就是很好的呀,懂礼貌,讨人喜欢,贼优秀了,还有很多优点你们以后慢慢都会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