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醒来的人,郑鹧放松地笑了。吩咐周围的人赶紧多给他们喂两口水,自己则重新返回水塘边,盯着所有人装水。
徐天成监督着所有装水的人,舔了舔嘴唇,虽然他也十分口渴,但是没有办法。必须盯着他们将水装满且不能浪费,等他们装满了水才能轮到自己。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期望赶紧轮到自己。
终于轮到了涂修和齐煌他们,涂修解开水囊装满水,退到了一边。齐煌三人则赶紧凑到了水塘边将水囊装满,在他们后边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了,水塘里剩下的水也已经很少很少。
等商队里的所有水囊装满之后,众人开始休息。马夫们牵出了马匹在水塘边饮马,已经没有多少水的水塘被马匹践踏之后彻底失去了原本的样子。所有人坐上车辇上就着饮水吃着干饼,仿若新生。就连之前没喝水差点昏厥的人都已经好了很多。
等休整完毕,郑鹧组织所有人牵回马匹,将马车套在马上,涂修等人也已经跨上了马,随着一声“前进”的命令发出,商队开始继续前行。
解决了饮水的问题后,整个商队一下恢复了活力,余乐站在马车上,看着左侧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吹着风迎着夕阳愈行愈远。齐煌和陈策各自拿出了书读了起来。旁边的马上,涂修接过陈策递来的策论,在颠簸的马背上开始翻看。翻阅了一会儿,涂修觉得还不错,他也知道之前北燕春闱的考题,陈策写的这篇策论不算出彩,很多既定的对策都是前人已经提出来的。
涂修渐渐皱起了眉头,这里面虽然有陈策自己的想法,但是更多的思路却是由前人提出。说到底,《太平十二策》是所有策论的终点,写尽了所有庙堂的策论观点,后人如何写也摆脱不了这个框架了。
相比较而言,陈策这篇策论里面的新观点反而更贴合当前的国事,内忧外患,兵戈不休。陈策在文中主张以民为本,止戈休戚。这样的策略相比那些空乏的大话还是真实了不少。
涂修只是看了一半就将其还给了陈策,策马跟在马车旁边。
“很多内容太空乏了,都是前人已经写过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是不可以写,但是一定要深入写,要写得全面,鞭辟入里。至于文中你自己的观点,挺好,可以多写一些。”涂修骑着马,缓缓地说道。
陈策认真的听着,不时点点头。他翻着自己写的策论,对照着涂修点出的那些东西,面容肃穆。
他已经看出了自己在这篇策论之中存在的问题,主要就是太过于遵循守旧了,代入了太多前人的思想。
“原来看过那么多圣贤书也不一定会用啊!”陈策放下自己写的策论,无奈苦笑。
“没事,天下读死书的读书人,茫茫多。你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坚持下去,改换思路就会不同了。”涂修的话毫不留情,陈策也确实是犯了读书人的通病,一切都想引经据典,想着能够依循前人的思想将文学传承下去。但是须知文学无界,思想亦没有束缚,一切依着古人,就不会出现改变。
“受教了!”陈策对着涂修施了一礼,感激的说道,涂修刚才的一番话让他豁然开朗。
商队继续前行,有了充足的饮用水后,整个队伍行进速度都变得快了很多,一些有点才艺的护卫甚至拿出了牧笛,悠扬的曲调在空阔的草原上传开。
涂修说完,双腿一夹马腹,鞭子抽打在马背上。马匹嘶鸣一声,马蹄踏在草地上一骑绝尘而去,周边几骑立刻跟着策马狂奔而去。马车上,余乐羡慕的看着护卫们策马狂奔而去,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如同他们一样策马狂奔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与人千里奔袭作战。
郑鹧端着烟枪,狠狠吧嗒了一口,吐出烟雾后看了看天边蔓延过来的白云。身旁一群护卫们骑马越过他,向着前方而去。郑鹧半眯起双眼,享受的舒展了一下身子,饮水问题解决后就不成问题了,商队目前的精神头正好,而那些出去的护卫是为了确定多久能走出这片草原,以及晚上的驻地应该选在何处。
齐煌悠然的躺靠在马车上,天边飘来的白云遮挡住了炙热的阳光,他捧着书,手上拿着张晓光送他的硬笔毛锥,不时勾画一下,经过这么久的学习他已经能阅读许多书籍了,只是描画的字歪歪扭扭的,看着如蚯蚓爬爬,十分难看。
陈策在一旁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刚才涂修说的话他全都听进去了,现如今正在琢磨着应该怎么修改,他没有打算重写一篇,但是必要的改动必不可少。涂修的几个观点主要就是围绕着一件事情——去旧存新,并在“新”上进行延申,在“旧”上进行解读剖析。
太阳从白云里钻了出来,阳光再次播散在大地上,商队已经慢慢离开了草原的范围。在日落前,商队的马车终于脱离了草原,进入了宽阔的大道,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前方探路的护卫们也回来了不少,这一路上都没有遭遇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