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五点,外面下起了牛毛细雨,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水汽中,模糊而朦胧。
钟晏睡不着,便侧身盯着那人的背影瞧,犹疑很久才探出手臂环过那人腰腹,静静的感受掌心下独属于他和哥哥的羁绊。
室内的落地窗紧闭,但依然能感觉到窗外的凉意透过玻璃渗透进来。在钟晏准备替那人拉高被角时,怀中之人有了动作。
“钟晏……”江宴清眉心聚拢,睁开雾气蒙蒙的蓝眸翻身望向他。
“哥哥,你怎么了?”冰晶血莲的清幽苦涩之息愈发浓重,钟晏有些担心。
“钟晏……阿厌(晏)……”江宴清没有说哪里不舒服,神情迷茫困顿的叫着他的名字。
“没事,哥哥。”钟晏再度将人搂进怀里,蹭了蹭他的鬓角,低声哄他:“阿厌(晏)在呢。”
“钟晏……”江宴清翻身和他面对面相拥着,眼尾洇红一片,拉着人的手覆在上面。
“小肚子疼?”钟晏下颌紧绷,进而放轻动作去帮怀中之人小心捂着。
江宴清没有回答,只是与人额头相抵,攀着对方的肩颈无声落泪。
“哥哥,别哭了,好不好?”钟晏轻柔的为其拭去眼尾的湿润,心里亦不是滋味,甚至很想就此妥协。
可是,不行的,与那人的性命相比,其他什么都不甚重要,什么也都可以被舍弃。
“哥哥……我好想和你一起终老余生啊……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嘶——”
话音未落,钟晏龇牙咧嘴的苦笑出声,却没有横加干涉,任由那人贴近他的后颈发泄满腔愤懑。
“阿厌(晏)我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年长的爱人几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情绪崩溃过,更何况是这般无助啜泣。
钟晏指节僵硬的为其擦拭眼泪,抿了抿唇,却是什么都没说,只一味的哄人睡觉。
“那哥哥有没有想过,万一呢?万一,你出事……”
碍于FQ期的缘故,那人的体温迟迟降不下来,钟晏索性拾起指节贴近那人额头,
“你要我,怎么办?”
充当降温利器的同时也蒙住了对方的眼睛,不欲那人窥见他眼中的狰狞痛苦以及苦涩后怕。
“哥哥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备受磋磨煎熬吗?”
钟晏从身后抱着他,捏着他的命脉,说着这些混账话——他在迫使那人妥协。
“不是这样的……钟晏……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没有这样想过……”
江宴清指尖蜷曲,想要撤去掣肘,想要回头看他,可他早已失去辩解的余地。
“钟晏……”眼尾的烙印持续发烫,同样昭示着精神禁锢主人的情绪崩溃。
……就这么无法可解吗?
室内昏暗得看不清周遭家具的细微摆设,大雨淅沥沥的下着,落地窗玻璃上的水迹蜿蜒而下,仿佛要就此带走室内全部的温度。
清瘦的骨腕无力的垂落,江宴清唇色苍白颤抖,却连一丁点破碎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哥哥,我答应。”
最后,是钟晏率先妥协。
江宴清下意识闭上了眼,下一秒,就有潮湿而滚烫的气息落在他眼皮上。
“……我答应了……”
他听到这人作茧自缚般做出妥协、让步:“可是哥哥,你也要答应我,别让我担心。”
我不会主动去动他,但是哥哥,你也要答应我——
如果、如果有什么状况,是但凡危及你的,你不要怪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