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房门声,章绪宁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半张脸,目光有些空,发了会儿呆后,起身去洗手间冲澡。出来后去了厨房。冰箱里有鸡蛋,还有半盒水饺。她拿出水饺,又从架子上取下小锅放了一半的水,放在炉灶上,偏偏这个时候炉灶怎么都打不着火,试了几次都不行。她倒抽口气,关掉炉灶,将水饺扔在台面上,转身回到卧室上床。她饿,可也不想再动了。睡觉吧,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睡着了,就不会被这个世界为难了。92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这个声音不太友好,却很熟悉,对方叫绪宁闭嘴,抿抿唇犹豫着要不要辩解两句,想了想还是算了,一旦挑起话头,他一定会追问原因。程竞舟冷冷地看向她,每次说到这个问题,她就装死,“吃了。”章绪宁愣了愣神,扭头一看,床头柜上放着一碗刚煮好的水饺,还冒着热气。“炉灶坏了,你是怎么弄的?”她端起碗,闻着香味,本来睡着后不觉得饿,现在只闻一下,反倒更饿了。“你蠢,当然打不着。”炉灶没坏,只是电池没电了。他进门后的脚步是直奔卧室的,看到厨房亮着灯,以为她在厨房,进了厨房没看到人,看到台面的半盒水饺,再看看小锅,便去拧炉灶的开关,来回几次都没打着,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章绪宁看在水饺的份上,不去跟他争辩。程竞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脸色沉了沉,转身去了洗手间,拿着吹风机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只用下巴对她示意了一下。章绪宁自然地领会他的意思,侧过身子,换个姿势坐好,怕他吹着不方便,便先将碗放了下来。“我吹头发碍着你什么了!”他语气很冲。他吹的是她的头发,怎么会不碍着她。章绪宁很想顶回去,想到他的语气,到底是不敢,没好气地端起碗,拿起筷子吃水饺。程竞舟站在她的身边,给她吹头发。似乎是怕头发吹落到她面前,他捋头发的时候很小心。章绪宁吃着吃着,眼泪就不受控地往下掉。她太贪图这个氛围,贪恋这个感觉了。这样的纠缠,她会依恋他,贪恋他,会更加舍不得他。“程竞舟,你以后……”“最后一晚,我以后不会来了。”他来的路上,黎济尧给他打来了电话,问陆诗桐是怎么回事。陆诗桐在九合闹成那样,黎济尧想不知道都难,又发生章绪宁的事,自然是要他表个态的。“竞舟,如果你不能解决你跟她的事,我不介意帮你解决。”他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谁,他知道黎济尧的手段,黎家能稳稳当当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黎济尧的雷霆和狠厉。黎济尧所谓的解决,那是要用血来祭奠的。他不能埋怨黎济尧什么,计划是他们一起定的,但建议是他提的,不能因为他的儿女情长,让黎程两家毁于一旦。他抢着说出来的话,让她身子陡然一滞。程竞舟收好吹风机,送回洗手间,回过来见她还端着碗,“赶紧吃完,别浪费。”听到他发号施令,章绪宁眉目抖了抖,最后的几个饺子,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香菇鸭肉馅的水饺一向是她的最爱,现在吃到嘴里,却是异常的苦。程竞舟接过她手里的碗筷,“去漱口。”说完,他出了卧室,她去了洗手间,洗漱完后回到卧室,她想出去看看他是不是走了,走到卧室门口又折了回来。她还是在这儿等吧,万一他回来不见了她,他会生气的。章绪宁安静地坐在床边,分针将时间抽离时,她的心起起落落,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转头时,眼泪跟着掉了下来,连忙双手去擦。程竞舟擦着头发,没看到她的眼泪。头发擦了半干,将毛巾扔在了沙发上,便上了床。章绪宁躺在他的身边,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没想到他只是将他搂在怀里。“竞舟,谢谢你。”谢谢他最后放过她,也谢谢他曾来过她的生命,给了她那么美好的一段时光,足够填满她了无生趣的余生。她靠着他的肩头,隐忍着的哭意全部落在了声音里。他低头吻住她的额头,沿着她秀挺的鼻梁落在他的鼻尖、双唇上,吻去了她的泪水,吻着吻着便有了不一样的情绪。今晚发生那样的事,他是不想做的,怕她不舒服,也怕她抗拒。可她说话时双唇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肩头,他就控制不住了。她又是那样克制的声音,心烦意乱中情绪更是高涨,便怎么都刹不住了,也不想刹住。最后一晚,他愿意尽情地放纵自己,像个疯子一样。这一晚,章绪宁睡得很安稳,也很沉,听到关门时,她睁开了睁眼,没有动,只是伸出手抚摸着身边的位置。他起身的时候,轻手轻脚的怕吵醒她。她是睡得沉,可身边的人是他,他醒时她就跟着醒了。
后来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她也没敢睁眼。往事再多不甘和怨恨,在他昨晚的一句话里都烟消云散,五年后,以这样的方式正式结束,多好!她转过身子,面对空落落的半张床,手掌来回磨搓着,却怎么也留不住他身体留下的温度。那些残留的体温,在她的指尖很快便流失了。她捂了捂脸,起床洗漱。洗漱台上原本成双的刷牙杯只剩下一个,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卧室,打开衣橱,拉出抽屉,他的衣服袜子领带,全部清空了。不大的衣橱,如今倒显得格外的大,她的衣服孤零零地挂在那里。他起床后,她一直在装睡,他打开衣橱时,她也只是以为他在换衣服。他来时,带的衣服本就不多,走的时候,却一件都没放过,把他生活的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这多好,是她一直想要的结局,却藏着她撕心裂肺的痛苦。心口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双手抵着衣橱的门,躲在衣橱的角落里放声痛哭。他们终于结束了。93程竞舟出了小区,就看到储锐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储锐接过他手中的行礼,放到了后备箱后跟着上了车,“你跟章绪宁说清楚了?”程竞舟没说话,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六哥,你跟我透个底,你到底还爱不爱她?”“你想说什么?”程竞舟未睁眼,语气很不善。“我想说,这件事你也别怪四哥,你知道昨晚欺负章绪宁的那个男人是谁吗?”昨晚他不在场,但前前后后的事情,范漴已经都跟他说了。程竞舟猛地睁开眼睛,阴翳的目光掠了过来。“他叫关胜祖,是麦昆的手下,四哥怀疑,他这个时候来九合闹事,一是仗着麦昆快出狱了,二是故意来试探,试探程黎两家的关系。”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程黎两家的关系,倒也不奇怪,他跟陆诗桐的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试探不应该是针对陆诗桐吗?“他不认识章绪宁?”章绪宁可是陆家认定的儿媳妇,这更不是什么秘密了。储锐有些为难,“他什么都不说。不过我们查到,余双波的钱就是从他那儿借的,现在余双波找不到人,估计跟他有关。”顿了顿,他又道,“六哥,如果你不爱她了,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你爱她……现在时机不对。”他斟词酌句说出来的也只有这一句,有陆家做靠山,麦昆就算知道程黎两家的关系,也会有所顾忌,如果没了陆家,以麦昆的阴狠手辣,别说程竞舟,他身边的人,都不会放过。程竞舟重新闭上了眼睛。储锐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时,听他淡淡地吐了两个字,“分了。”储锐愣了愣,随之松口气,程竞舟说分那一定是分了,而且分的很干净。他这样的人,只要是说出口,一定是做到了。五年前的情感纠葛,到今天算是彻底结束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在找余双波时,蒋骏也在派人找,我让人去查了,应该是陆诗桐的意思,可陆诗桐找余双波干什么,余颖都死了,余家对陆东廷和章绪宁的婚礼已经不构成任何威胁了。”程竞舟微敛眉峰,没再说话。储锐不确定是否追查下去,不过也没追问,转念一想,他没出言阻止,那就是要查下去了。人到机场,准备过安检时,程竞舟没什么情绪地撂了一句话,“派人盯着陆诗桐。”储锐想了想,这个陆诗桐行事任性,是要盯着点,可听程竞舟的语气,这里面完全没有护着的意思,倒是十足十的戒备。难不成陆诗桐还能做出杀人放火的事?储锐摇摇头,陆诗桐是有着大小姐惯有的脾气和傲慢,但真要人性命,应该是做不出来的。“我那些衣服,送到玉景湾。”他戴上墨镜,遮住所有的疲惫和悲怆,向安检走去。陆诗桐是被酒味给刺激醒的,睁开眼才发现全是自己身上的。她躺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一身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醒了?”陆东廷走了进来。陆诗桐坐在床上,盯着他,“昨晚你送我回来的?”提到昨晚,陆东廷眉头凝重,“以后少喝点酒,一个女孩子,昨晚疯成那样,哪还有陆家三小姐的样子。”昨晚他赶到九合时,包间里满屋狼藉,酒瓶洒了一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陆诗桐一个人仰头灌着酒,又哭又闹的。好在都知道她的身份,没人敢近身,但也没放着不管,否则,她这样被人带走了都没人知道。≈lt;div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