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醒醒,你没事吧?”
廖芙快步走过去,将放着小鱼的竹编笼放在一侧。少年鲛人的身躯不住往池中滑去,她双手托住,废了很大的劲才把他半搁在池边上。
这少年看着瘦,却b预计中的沉重得多,手臂和腰腹结实紧扎,腰腹和鱼尾衔接处有一层柔软渐变的银se鳞片。
稍事犹豫,手指带着试探落在少年的额头。刚一触碰,便被灼烫的高温吓了一跳。
目光下移,落在他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上。伤口都是新鲜的,被池水冲刷着外翻的皮r0u,又被浸泡得发白,尾鳍处鳞片带着血迹脱落。这一切都是导致这孩子如今失去意识的原因。
陶年同意把鲛卖给她的时候就说过,这是头极为烈x的鲛人,他使尽了酷烈手段,其他鲛人都被折磨得乖顺麻木失了脾气,唯独他,始终不肯低头,反而常常反伤驯养人员。
廖芙从屋中拿出上好的药膏,又折回。
她脱了鞋袜,将葱白的双脚浸入冰凉池水,这样的姿势能更方便将鲛人搂抱在怀中,照顾到他背部嶙峋交错的伤口。
手指指腹沾拭了碧玉se的药膏,她控制着力道,尽量轻柔地在伤口处上药。
她自言自语。
“你太坏了,举也吃,且吃相凶残。锋利的牙齿和强大的咬合力能很轻易咬碎食物的外壳,对人族来说有毒的、需要剔除的食材部分,对他来说完全不受影响。
廖芙只敢趁他睡着的时候把竹编篮放在池边,很多时候,她在屋内,屏息聆听他吃完东西,无聊用尾巴拍水的动静。饿肚子的时候,拍水的声音就会格外大些,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天,廖芙赶上时间,在摊贩上买够了足量的小鱼g。当她带着这些食物,有些气喘地回到房间,刚轻手轻脚打开门,却意外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沉在池子里看她,只露出半双眼睛,像某种冰冷的深海猎食者,看得廖芙后背都僵了。
过了会儿,他慢慢游过来,修长的手臂交叠在岸边,把下巴放了上去,歪着脑袋看她。
空气很安静,没有人先开口说话,他也没有。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只是轻缓地眨了下眼,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诡异的乖巧。
好了,廖芙,你不能被这种可怜的表象所欺骗。
她暗暗给自己鼓劲,由于他现在清醒万分,全无困意,她只能站在门边,隔着距离把竹编蓝的鱼扔给他。
船行海上,每天捕捞的鱼都新鲜无b,廖芙拎出一条,还活泼泼地挣扎乱跳。她还没瞄好准头,鱼儿已经挣扎蹦跳着脱手而出。
糟了!
偏了角度,眼看它就要冲出池子,跃到旁边的甲板上,然而眼前一闪,水花迸溅。
他在池中跃了一跃,尾巴拍着水,身形矫健地闪现空中,落下去时又像求食的小海豹,双手抱着鱼高举头顶,有点得意的样子。
对廖芙来说的大鱼到了他手中就有些袖珍可ai了。他看了她一眼,侧过身子。片刻后,鱼鳞鱼骨被咀嚼的声音传来。
这小鲛,还不喜欢当着人面吃东西。
见他没有表现出攻击意图,廖芙也稍稍放下了悬着的心。她知道,若是他想,有很轻易就能跨过距离取她x命的办法,就像那天在门口,虚拢住了她的脖子。
少年很快吃完了一条,转过身来。这下廖芙不急着扔鱼了,搬了个小板凳在门边坐下。
“你会说话吗?”她轻软地开口问。
廖芙心想,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会说话,明明是她亲耳听到过的。
能讲人话,就说明可以交流。廖芙买下了他,但她自认为自己和那些贩子是不同的,她不想当他的主人,更不想奴隶、驱使他。况且,船早晚是会靠岸的,她也是迟早会离开的,总不能让他一直待在这里。
面对她的问题,鲛人恍若未闻,他沉到了水底,很久之后,水面慢慢浮上来一只泡泡,“啵”地碎了。
廖芙:“……”
这是什么意思?能说话,但不想和她交流?
他虽然对交流不太上心,但对食物还是很上心的,至少廖芙抛过去的每一条鱼,他都用自己矫健的身手接到了。喂完所有食物,她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篮子,恍惚觉得自己不是买了条鲛人,而是买了条接鱼技术高超、具有良好杂技素质、观赏x很强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