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昼大概能想象出来姜郁善和他说话时谈生意般的口气,沉默了一会:“然后你答应她什么?”
于丛的表情变得不安:“就,和你分开。”
一阵凝固般的死寂结束,姜清昼语气很低地开口,有点不能相信地哑着声:“你答应她之前都不能问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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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换成现在,他当然会明白这些并不是真正的条件交换,姜郁善和他的套话只不过是被粉饰成公平的逼迫。
但那时他还太小太笨,不知道背后包藏的欺骗与引诱,很容易地被姜郁善说动,答应分手,以为姜清昼会如愿,获得更好的人生。
于丛脸有点白,看了他很久,轻声说:“对不起。”
姜清昼握着他的手,有点艰涩地把这句话丢还给他:“对不起。”
他们之间没有正经的、面对面的告白,面对面的道歉但是有过几次,姜清昼忽然明白了一点,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足以证实这一切不绝对是他们的错。
“那后来呢?”于丛捏了捏他的手指。
姜清昼看上去十分郑重地思考了一会,笼统地说实话:“其实我和我妈呆了两个月,后面就去洛杉矶了,王洁介绍给一个工作室画画,后面我们俩和这个工作室合伙了,正好王洁毕业了,就开始干这些了。”
于丛听出来他的故作轻松,有点勉强地笑了笑,没说话。
“就这样了。”姜清昼也笑了,扯着他的手晃动,“也还好吧?”
语气不太确定,落在于丛的耳朵里变成了敏感的信号。
于丛脸上最后的笑也消失了,静静地看他,半天都不说话,隔了一点距离的烘干机发出古怪的低频噪音,让人有点烦躁。
“那你过得好吗?”于丛有点不安,“她没有把你怎么样?”
在他简单的、直接的认知里,出了国却没有读书,还脱离了姜郁善的控制范围,一定过得不会太好。
“还好。”姜清昼很快说,“也有认识的朋友。”
于丛表情并没有缓和,看起来心神不宁,让姜清昼怀疑自己走进了某个很熟稔的噩梦里,面前的人总是担忧,那些无意义的、惶惑的表情细节总是重复呈现。
“王洁说你去打工。”于丛提了个问题,把他从错觉里释放出来,“是那种去洗碗什么的吗?”
姜清昼表情变了点,有点复杂:“不是。”
“当然不是。”姜清昼怀疑他获取信息的方式是通过一些苦大仇深的纪实作品,“没那么夸张。”
“哦。”于丛感到沮丧,后来渐渐平复,“那你不算是黑户什么的吧?”
姜清昼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
于丛说不出别的话,他伸手揉了一把于丛的脑袋,甚至有点被逗乐:“你自己想想,可能吗?”
“好像是啊。”于丛昏昏沉沉里回想起一开始递到海华创意策划的那份资料,“很多艺术家都不读书。”
姜清昼对一落千丈的评价没什么太大意见,站了起来,又去拉他的手:“还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