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个。你在裴氏,做的事……”
廖宋这些天辗转反侧,不得好眠,对方在电话里跟她说了,裴氏会参与的事,件件触目惊心,桩桩不像人事,让廖宋自己去找他求证。她知商场惨烈,但不包括这些。
有些底线任谁沾,被揭在光下只有死。
她想过要怎么问出口,心间问了上万次,不同措辞,临到头了,还是卡壳。
五个字,廖宋问得很难,轻得几不可闻:“问心无愧吗?”
裴云阙退两步,沉默靠住墙角才站得住,神色晦暗不明。
廖宋的视线期待地在他面上找答案,目光殷切,仿佛那样就能把答案勾出来。
“有别的问题么?”
裴云阙最后抬了眸,很淡地笑了笑。
廖宋:“这算答案吗?”
裴云阙抿了下唇,唇角的弧度变得很苦涩,但也只是一瞬,他飞快把这股苦涩咽了回去。
今天抬头看见她时,裴云阙差点以为是幻觉。
那幻觉让他手脚都冻住,不动,就不会被推出幻觉似的。
她穿着很少上身的浅色,浅藕色的修身短袖,黑色牛仔裤,手腕上套了个樱桃头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总之,很好看。
好像返回高中时代,眼里闪着一抹光,但又是清清楚楚的现在的廖宋,笃定、懒散,强大。
只是,认出他的瞬间,廖宋从错愕转向失神。那点光也消散了。
裴云阙心沉到了底。
廖宋是谁,无需点燃,自有蜡烛在她心内无穷无尽燃烧的人。她没有,至少在他面前没有露出过这个神态。
那样的震动,一支支蜡烛被掐灭般。
他知道她在问什么,也知道自己在答什么。
“算吧。”
廖宋仿佛顷刻间被卸了力,肩膀都有些塌了,她眼一眨不眨盯着他,不愿错过任何一丝细微表情:“你知道你承认的是什么吗?刀被造出来,只有一个用处,你知道吗?”
裴云阙回望凝视她,淡淡道:“嗯。”
匕首锻造来就是见血用的。
廖宋看了他一会儿,揉了几下眼睛,揉着揉着,把脸埋在手心里,失笑。
“你让我活得像个笑话,裴云阙。真有你的。”
这个世界上,比残酷的真实更残酷的,是从头到尾都活在虚幻里,却全然无知。
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绝对的良善,做恶的善良人,才能保护自己,她不介意另一半是这样的。
但不能……
不能只有恶。
廖宋没想到,有一天会对地下车库的构造这样感谢,不需要花多少力气说话,对方就能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