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昊于是在邱老板让出来的椅子上坐下来,当他看见对面坐着的秦祯时,顿时吃了一惊:“是你!”
秦祯面色淡然,似乎早预料到了似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来,对潘昊举杯道:“潘老板,三年不见,也不知这三年里,你是不是都睡得着?”
邱老板于是好奇地问道:“原来二位认识?”
秦祯笑着回答道:“我对潘老板自然是熟得很,说句玩笑话,潘老板就是化成灰,我也能把他找出来。”
邱老板一听这话,面皮一紧,尽管秦祯说了是玩笑话,可他还是听出了火焰味来,他并不清楚秦祯跟潘昊之间的恩怨,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接话,便只尴尬地笑了笑。
秦祯看着潘昊的脸色阴沉下来,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对邱老板说道:“我提出的价格,希望邱老板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过了我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还有事,便不打扰邱老板做生意了。”说罢,就出了邱记杂货铺,阿泉一直跟在秦祯身后。
潘昊也随着秦祯走了出来,拦下秦祯问道:“你想在潘家酒楼旁边开酒楼?谁都知道在雍宁县大酒楼只有潘家酒楼一家,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秦祯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好奇道:“难道大燕律有说潘家酒楼旁边不许再开别的酒楼吗?”
潘昊脸色黑如锅底,大燕律怎么可能做这样的规定。
秦祯便笑道:“若是没有,那我就是正经做生意,能打什么主意呢?还是说潘老板就是在自己吓自己,所以才如此紧张?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潘老板若是心虚,最好多做点善事,也可以消消孽障。”
潘昊眼睛一眯,盯着秦祯说道:“你最好没有别的心思,否则就凭三年前你伤董二牛的一刀,我便可以让人把你送进大牢。”
秦祯听了,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就要看看到底是潘老板先把我送进大牢,还是我先把潘老板的老底给揭个底朝天了。潘老板这些年难道就真的没有梦见过那些善堂的孤儿们?”
潘昊听到善堂的孤儿们,身体一僵,盯着秦祯道:“你怎么知道潘家善堂?”说罢,顿时明白过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想要徒手把秦祯撕碎,“那些孩子是你救走的,那把火也是你放的。”
秦祯装作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说道:“什么孩子?我一个自己都养不活的人,怎么养活那么多孩子?潘老板可别习惯了说大话,编排起别人的故事来,也下意识就吹起了牛皮。”说罢便转身而去。
阿泉也跟在秦祯身后走向停在街边的马车。
上了马车后,秦祯看阿泉拉马缰绳的手攥得青筋突起,安慰他道:“记得你韩大哥教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阿泉点了点头,说道:“公子放心,阿泉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三年我都等着,何况是再多等几天罢了。”说罢,拉了拉马缰绳,在马儿屁股上拍了一下,赶着马车往租住的小院而去。
潘昊停在潘家酒楼外的大街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秦祯的马车远去,转身又回了邱记杂货铺。
——
雍宁县县衙后堂。
孙怡气急败坏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娘张氏正坐在屋中的小榻上,说道:“女儿,你就别走了,走得娘一阵头疼。”
孙怡听了这话,生气地在小榻另一侧坐下,手肘撑在中间的小几上,红着眼问张氏:“娘,女儿受了这天大的侮辱,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查清楚害我的人究竟是谁?”
张氏听了这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中抓着绣帕,愤愤地在茶几上重重一拍,骂道:“这个不中用的!女儿在外受了委屈,案子到了他这里,竟也查不清弄不明,找不出真凶来,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法申冤。”
“我看他这个七品县令也是做到头了,还想着升迁,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孙怡听了娘的抱怨,心中也有些责怪起自己爹来,问张氏道:“爹现在在何处?我今日一整日都没有看见他。”
张氏顿时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越加愤恨地说道:“还能在哪里?不就是在那许姨娘处,就算她怀的是个男胎又怎么样?反正现在也已经没了,还当她肚子里揣着金疙瘩呢!他又不是没有庶子庶女,还惦记着生儿子,他倒是看看,他们孙家有什么能让人继承的!这个七品芝麻官的府衙吗?这也是公家的!”
孙怡毕竟也姓孙,听了这话,心中很不是滋味,劝她娘道:“娘,你这样说,那岂不是说女儿也什么都继承不了了?”
张氏看着孙怡道:“你跟他们怎么一样?他们孙家是什么都没有,可你有娘亲带过来的那些嫁妆,我清河张家给的嫁妆,又岂能差到哪里去?”
孙怡听了,心中也以自己算半个清河张家的人为傲。
张氏又安慰了女儿一番。
过了一会儿,孙章义走了进来。
他刚一进屋中,张氏便问他道:“老爷,怡儿的案子,你到底查了没有?可查出那三人背后指使的人是谁了吗?”
孙章义却红着眼睛瞪着张氏问道:“许姨娘小产是不是你下的手?”
张氏身子一僵,脸上神色慌乱了片刻,立即又恢复了平静,说道:“她自个儿身子弱,留不住这孩子,也是这孩子与咱们孙家无缘,老爷怎么就怪是我下什么手了?我若真是那样容不下人的,老爷的大公子跟二公子又是怎么来的?我自己是没个哥儿傍身,可也知道姨娘们的孩儿总要叫我一声母亲,将来也总会给我供奉香火。
老爷平白无故地就来这样指责我,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可还顾着夫妻间的情谊?”
孙章义听张氏说得言之凿凿,本八分确定的念头又成了四分的怀疑,他仔细地瞪着张氏看了好一会,也没有从张氏的神色间看出破绽来,才说道:“最好不是你做的,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张家内宅里那些龌龊的勾当。”
张氏听了这话,气得呼吸急促,胸脯一上一下,抬头瞪视着孙章义,问道:“我们张家什么龌龊勾当?你倒是说出来听听!你敢在我面前说这话,你可敢到我堂姐面前去说?”
张氏口中的堂姐自然就是兵部尚书的夫人姚夫人。
孙章义敢在自己妻子面前诋毁张家,可不敢到姚夫人面前去造次,顿时就偃旗息鼓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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