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邱海棠怎么都睡不着。
虽然他把安眠药全部存起来放在星星罐头里,但有时候也会失眠,这时,吃上一粒安眠药,至少能保证他能睡个安稳觉。
毕竟在这个卧室里呆了十三年有余,有时候真的会没由来的失眠。
也不知道欣欣是怎么知晓的,欣欣像是真的下定决心不再给他安眠药,他曾偷偷跟章医生求情,然而还是遭到章医生的婉拒。
他积攒安眠药,只是想留条后路。
从进入这栋别墅后,他便没有任何行动自由,每每从卧室眺望,楼下的保镖总会医生都让爷爷建议做好准备。接到章医生电话的爷爷很是焦急,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愁的头发都白了些许。
我从没见过爷爷这样。
当下,爷爷就带着我一同去看望邱海棠,我看着他带着呼吸机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心疼。
爷爷本也叫了二叔三叔的,可二叔不愿意来,三叔来了半天,又被实验室叫了回去。
见此,爷爷气的也快躺床上去了,章医生一人都忙不过来。
那三天里我日夜陪着邱海棠,白天帮忙端茶递水,晚上伴随着他呼吸机的声音睡觉。
无聊的时候就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跟他分享学习时的一些小事情,大多是和张远有关的事情。
每晚睡觉前都会许愿,希望他能够快些好起来。
然后,邱海棠就奇迹般的好了。
三天,转危为安,连章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把爷爷高兴坏了,一个劲的夸我,说这是我的功劳,连章医生也没有异议,我也很是惊奇。
爷爷郑重其事的说,‘你四叔的命,在你手上。’
从那以后,我三天之内,一定要见一次邱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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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爷爷说三天之内一定要到邱海棠这里报道一次,但其实我大多是住在邱海棠这里的,甚至是直接睡在了邱海棠的身旁,反正邱海棠的床很大。
故而我和邱海棠的关系远比二叔和三叔要亲一些,真正让我回到三天见一次的频率的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
那段时间我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我陪伴张远走过了最后一段日子。
他得了骨癌,我看着他躺在病床上越发虚弱却无能为力,根本不能把之前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兄弟联系起来。
张远是爷爷一个得力手下的孩子,算是我的伴读,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一直玩的很好,他就是我的兄弟。
爷爷教训我时,是张远帮忙求情;在父母相继去世后,是张远在我身边安慰我;在我新多出一个四叔后,是张远让我顺其自然。
张远教会我滑板,间接促使我去练拳,因为有张远,枯燥的学习才有了一点乐趣。
本以为可以一直玩下去,没有想到他先走一步。
张远是继我父亲意外去世、母亲病逝后,又一个离开我的人。
对我很重要的三个人,都停在了过去。
我很是伤心,一连躲在邱海棠那里好些天,为了让他们联系不到我,直接把手机泡在水里。
邱海棠知道这件事后也沉默了很长时间,隔天他企图用下棋转移我的注意力,可我本就无心棋局,他也不放水,没多久就败了。
棋局成了导火索,也成了一个发泄的借口,多日来的委屈和难过一下子涌上心头,想到之前父母和张远还在时的情形,眼眶一热,心态一下子就都崩了。
“……”邱海棠直接愣住了,颤抖的抓着棋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邱海棠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样难过,手足无措的,最后还是轻轻的拍了拍的肩膀以作安慰。
“……”我就感觉被耍了一样,无语中又带有一点小失落,想也没想,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委屈的抱住他想要一个依靠。
却不曾想,他被吓得差点跳起来,我担心他身体,没有硬扯,难过都被我暂时放下,连忙询问他怎么了,不知他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耳朵很快就红了,借口身体疲倦,直接躺床上去了,留我一人孤零零的面对着惨败的棋局。
当下我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兴致被打断,突然就不想哭了,索性擦干了眼泪。
到底是借棋局的事把情绪发泄了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感概一番,觉得自己也挺多愁善感的,被自己逗笑了。
收拾收拾,准备再留宿一晚,明天就要回去上课了。